第42章 槐根之下是尘埃 (上)庆典前夕暗流涌(1/2)

小雪刚过,小镇便被一场温柔的雪拥入怀中。青石板路覆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谁在低声哼着童谣;老槐树的枝桠裹着雪,琼枝玉树般,风过时,雪沫簌簌落下,沾在画室的窗玻璃上,凝成细碎的冰花,映着里面暖黄的光,像幅镶了银边的画。

画室里却早已是另一番热闹景象。王婶带着几个妇女正往梁上挂彩带,红的、金的、粉的,在暖炉的热气里轻轻晃,像流动的虹。“这边再高些!”王婶踮着脚指挥,鬓边别着朵绢做的槐花,是去年槐花会剩下的,依旧鲜亮,“要让进来的人一眼就瞧见咱们的喜兴!”

张爷爷戴着老花镜,正指挥年轻人挂画作。妮妮的《槐荷图》新稿挂在最中间,荷叶用了泼墨法,墨色浓淡相宜,叶底藏着只红蜻蜓,翅尖点着胭脂,活灵活现;旁边是阿哲的木雕拓片,《共生》《平安》《槐下荷》,一张张排开,木痕的肌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能闻到紫檀木的香。

“慢点挂,别蹭着边角!”张爷爷拄着拐杖,在画前踱来踱去,“这可是咱们小镇的脸面,明儿来的记者、编辑,都得从这些画里瞧出咱们的日子!”

孩子们在院子里堆雪人,小石头从画室偷拿了块阿哲刻废的木牌,给雪人当鼻子,尖尖的,像颗小松果;丫丫则把妮妮画坏的宣纸剪成碎条,给雪人做披风,白花花的,被风一吹,像撒了把槐花。笑声像银铃似的,撞在雪地上,弹起一串清脆的响。

妮妮和阿哲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窗台上的青瓷瓶里插着两枝腊梅,是今早从后山折的,花苞鼓鼓的,透着淡淡的香。妮妮的头轻轻靠在阿哲肩头,他的羊毛衫上沾着点木屑,是下午整理木雕时蹭的,带着熟悉的暖。

“真不敢相信,我们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了。”她轻声说,目光掠过院子里嬉闹的孩子,掠过墙上挂着的画,掠过暖炉上咕嘟冒泡的槐花茶,声音里裹着蜜,“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总躲在槐树下刻木头,问你一句,脸能红到耳根。”

阿哲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肩头传过来,像温柔的鼓点。他握紧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那枚木戒——是他用老槐树的根瘤刻的,不规整,却带着天然的纹路。“是啊,”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唇瓣的温度落在发间,像落了片暖阳,“谢谢你肯拉着我走出那片树荫。是你让我知道,木头不仅能刻出‘平安’,还能刻出‘我们’。”

这三年,日子像被槐花茶泡过,温吞而甘甜。《共生卷》加印了五次,林老策划的文化推广活动走到了七个城市,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个小镇的画室里,住着一对用画笔和刻刀记录“共生”的人。他们的故事不算传奇,却像老槐树的影子,踏实得让人安心。

暖炉里的炭噼啪响了一声,溅起个小火星,落在灰里,瞬间灭了。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叮铃”轻响,邮差顶着一头雪跑进来,手里举着个牛皮信封:“阿哲先生,加急信!”

信封是最普通的那种,边角有些磨损,上面没写寄件人,只有“阿哲亲启”四个字,字迹潦草得像被风吹过的草,笔锋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急。阿哲接过信时,指尖触到信封里硬硬的东西,像块薄板。

他的心没来由地轻轻一跳,像被雪粒砸中了窗玻璃。撕开信封,首先掉出来的是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卷了毛,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阿哲弯腰拾起,目光刚落在照片上,血液便仿佛瞬间冻住了——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沈书言,穿着件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谄媚笑。他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大腹便便,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正接过一卷画轴。而那画轴露出的一角,墨色的荷叶、淡粉的荷花,赫然是妮妮那幅被偷换的《槐荷图》!背景是棵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的,像极了小镇的那棵。

妮妮凑过来看,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指尖紧紧抓住阿哲的衣袖,指节泛白:“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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