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槐香暗涌旧影缠 (下)槐下对峙破迷局(1/2)

沈书言的温和面具碎得猝不及防。骗局败露的瞬间,他眼里最后一点伪装的从容被贪婪啃噬干净,像被踩破的毒蘑菇,露出底下溃烂的肌理。他猛地冲向枣木盒,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嘶吼声撞在画室的梁柱上,震得窗台上的槐花瓣簌簌坠落:“这画里也有我的心血!当年若不是我给你提过‘槐荷相衬’的点子,你能画得出来?你不能一个人独占!”

阿哲早有防备,侧身将妮妮护在身后,手臂如老槐的枝干般沉稳,推得沈书言踉跄后退,后腰撞在画案的棱角上,发出闷响。“你再胡来,我们就报官!”阿哲的声音里凝着霜,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临摹画稿——那些梅枝歪歪扭扭,连最基本的气韵都没有,哪配提“心血”二字?

妮妮站在阿哲身后,看着沈书言狰狞的面孔,忽然觉得多年的执念像被风卷走的槐花瓣,打着旋儿落定在尘埃里。十七岁那年的委屈、愤怒,还有后来偶尔泛起的惋惜,此刻都被他眼底的贪婪冲得淡了。“沈书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稳,“你想要的从来不是画。”

她上前一步,从木盒里取出《槐荷图》,画角的污渍在天光下像道结痂的疤。“你想要的是别人的认可,是能让你抬头挺胸的虚荣。”她的指尖拂过画中亭亭的荷,“当年我把你当朋友,听你说‘槐与荷都是水边物,该共生’,便在画里添了槐枝。现在看来,是我错把你的随口之言,当成了真心的共鸣。”

沈书言的喉结滚动着,像有团火在烧:“你懂什么!在南方他们都笑我,说我画的梅不如你画的槐,说我永远活在你的影子里!这画若能参展,他们就再也不敢小瞧我!”

妮妮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释然的轻。她转身走向墙角的火炉,炉子里的炭还泛着微红,是早上煨茶时留的。她从抽屉里摸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窜起,照亮她眼底的坚定,像寒夜里不熄的星。“这画留着,只会让你继续纠缠,”她举起画,让火苗舔舐着画的边缘,纸页卷曲起来,像只欲飞的蝶,“不如烧了,从此咱们两清,谁也不欠谁。”

“不要!”沈书言疯了似的扑过来,指甲几乎要刮到妮妮的手臂。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吱呀”推开,张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王婶扶着他,两人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我们一早听见吵嚷,就知道出事了!”王婶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沈书言的胳膊,力气竟比寻常妇人要大,“书言,你怎么能这么对妮妮?”

张爷爷的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震得地上的槐花瓣都在颤:“当年你在这老槐树下哭着求妮妮原谅,说再也不犯浑,现在怎么又来骗她的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邻居们也被惊动了,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乱象,眼神里满是不赞同。小石头扒着门框,手里还攥着早上刻的槐花木牌,小声问:“沈先生,你不是说要教我们画梅花吗?怎么抢妮妮姐姐的画呀?”

沈书言看着围过来的人,看着他们眼里的失望,又看看妮妮手里燃着的打火机,火苗已经燎到了画中槐枝的末梢,焦糊的味混着槐香漫开来,像段被烧毁的旧时光。他忽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蹲在地上,画箱从他手里滑落,里面的废纸撒了一地,露出底层几张被退回来的参展 rejection 信,字迹刺眼。

“我在南方混得太差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画廊嫌我的画没人要,连租的画室都快到期了……他们都嘲笑我,说我没才华,说我当年就不该跟妮妮比……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妮妮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没有半分解气,只有淡淡的惋惜,像看见朵被暴雨打烂的梅。她关了打火机,将烧了个小角的画折好,轻轻放回木盒。“画我不烧,”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悲悯,却再无半分动摇,“但你以后别再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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