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梅信再至扰清宁( 中)日记揭开残酷真相(1/2)

冬至的雪下了半宿,清晨推开画室的窗,天地间一片素白。老槐树的枝桠裹着雪,像开满了琼花,风过时,雪沫簌簌落下,沾在窗台上,凉得像碎玉。妮妮数着炭炉里的火星,听着远处卖早点的吆喝声被雪压得发闷,心里那点不安,像被雪水浸过的棉絮,沉得坠心。

苏晚到的时候,雪刚停。她裹着件深灰的斗篷,帽檐上沾着雪,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憔悴些,眼下的青影像被墨晕染过,唯有眼神依旧清亮,却藏着些说不清的复杂,像结了薄冰的荷塘,底下暗流涌动。她没等妮妮倒茶,便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个深蓝色的日记本,封皮是磨旧的牛皮,边角泛着白,看得出来被人反复摩挲过,指痕都嵌进了布纹里。

“这就是书言的日记,”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把本子递过来时,指尖微微发颤,“你自己看吧。该知道的,总要知道。”

妮妮的指尖触到日记本的瞬间,像被冰锥刺了一下,猛地缩回手。阿哲在她身后轻轻按了按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像老槐树的根,给她一点托底的力。她深吸一口气,接过本子,封皮上印着暗纹的梅枝,被摩挲得发亮,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翻开第一页,是沈书言刚到小镇时的字迹,笔锋张扬,带着股没藏住的戾气:

“霜降日抵镇,老槐树还在,只是更粗了些。终于找到妮妮了。她变了,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不像当年那样带刺。身边跟着个叫阿哲的男人,木讷得很,只会刻些笨木头,他们倒像是很登对,站在槐树下说话时,影子都缠在一起。真让人不舒服。”

“当年我输了,输给她那幅《槐荷图》,也输给她眼里的光。这次回来,不光要把画拿回来,还要让她看看,我沈书言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毛头小子。那个阿哲懂什么?他懂荷的风骨,还是懂墨的浓淡?只有我,才配站在她身边。”

妮妮的手开始发抖,日记本在掌心轻轻晃。原来他回来的第一天,就藏着这样的心思。那些看似平和的问候,那些带着悔意的眼神,全是假的?她咬着唇,继续往下翻,纸页翻过的“沙沙”声,在雪后的静里,格外刺耳。

“初三日,借画遭拒。妮妮倒是护着那男人,一口一个‘阿哲说’。没关系,慢慢来。我看她对当年的事还有芥蒂,不如就装得可怜些。咳嗽声可以再重些,脸色再白些,人啊,总是同情弱者的。”

“初七日,阿哲那傻子竟邀我住下。妮妮给我端药时,眼里有了些不忍,很好。计划在按部就班地走。《槐荷图》在她画案最里层,用蓝布盖着,我看过了,比当年更有神韵,拿到它,南方的画展定能一举成名。”

“十三日,苏晚来信,催我回去完婚。真是麻烦。不过也好,偶尔提一句‘未婚妻在等’,倒能让妮妮觉得我并非纠缠,反而会松些警惕。她这种人,最吃‘浪子回头’这套。等事成了,再想办法打发掉苏晚就是,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妮妮的呼吸骤然停住,指尖死死攥着纸页,指节泛白,几乎要把纸捏碎。原来苏晚在他眼里,不过是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原来他的病,他的咳嗽,他的示弱,全是精心策划的戏码。她想起自己端药时的心疼,想起听他说“时日无多”时的不忍,想起看着他刻“共生”木牌时的释然……那些瞬间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进心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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