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梅信再至扰清宁(上 )故影重现疑云生(1/2)
冬至的霜气像层薄纱,轻轻覆在小镇的青石板上,踩上去咯吱作响,带着清冽的凉。老槐树的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在铅灰色的天空下舒展,像幅用墨线勾勒的写意画,每一根枝都透着疏朗的骨。画室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炭炉上的铜壶“咕嘟”轻响,槐花茶的香漫在空气中,缠上画案上摊开的照片,给那些定格的时光又添了层温。
妮妮正和阿哲一起,给《共生卷》增订版挑插图。照片在画案上摆了满满一层,像铺了片回忆的海——有王婶在槐树下晒槐花的侧影,阳光透过她的白发,像撒了把碎金;有张爷爷给孩子们讲木牌故事的模样,拐杖斜斜倚在树旁,像个沉默的听众;还有小槐苗刚栽下时的样子,细弱的茎秆旁,妮妮和阿哲的影子紧紧挨着,像给它搭了个小小的暖棚。
“你看这张。”妮妮捏起一张照片,指尖在边缘轻轻摩挲。照片里,小石头带着一群孩子蹲在老槐树下,手里的刻刀举得高高的,木牌上的“乐”字刻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使劲生长的劲。阳光落在他们仰起的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鼻尖,像画了道俏皮的线。“多有活力,像刚抽芽的槐枝。”她的眼里漾着笑,声音里裹着槐花茶的甜。
阿哲从背后环住她,手臂轻轻收着,刚好能把她圈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发丝上沾着点细碎的木屑,是早上刻木牌时蹭的。“嗯,就用这张。”他的目光扫过照片里的孩子们,又落回妮妮脸上,温柔得像化了的蜜,“咱们的‘共生卷’,本就该是这样的——不只有故事,还有活生生的日子。”
炭炉里的炭噼啪响了一声,溅起个小火星,落在灰里,瞬间灭了。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忽然“叮铃”轻响,打破了画室的静。邮差隔着竹帘喊:“妮妮姑娘,挂号信,签个字。”
阿哲松开手,起身去接信。妮妮的目光还停留在照片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孩子们的笑脸,心里却没来由地轻轻一跳,像被风惊到的槐叶。等阿哲把信递到她手里时,她的指尖刚碰到信封,笑容就瞬间凝固了。
信封是浅米色的牛皮纸,边角挺括,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上面的字迹是熟悉的簪花小楷,笔锋柔婉,却在竖钩处带着点倔强,和苏晚上次留下的信一模一样。收件人写着“妮妮亲启”,寄件地址是南方的一个小城,末尾的署名——苏晚。
妮妮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信封在指间微微晃动。苏晚——这个名字像片被遗忘的梅瓣,落在记忆的角落,怎么会突然被风送来?她想起苏晚离开时的样子,穿着月白连衣裙,站在老槐树下,说“往后的日子,我要守着自己的梅树”,那时她的眼里,是释然,是新生,怎么会突然寄信来?
阿哲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的目光落在信封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还有一丝藏不住的不安,像平静的荷塘里忽然漾起的涟漪,不知会漫向何方。
“拆开看看吧。”阿哲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暖。他伸手,替妮妮捻开信封的封口,指尖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竟有些凉。
妮妮深吸一口气,抽出里面的信纸。纸是素雅的宣纸,带着淡淡的竹香,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却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她的心上——
“妮妮,展信安。
冬至近,梅始绽,忽忆小镇槐香,不知近来安好?
整理书言遗物时,得他日记一本。内中记着他来小镇后的种种,包括……他对你的真实想法。
我知往事应如尘,然思来想去,你有权知晓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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