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咬清梨(六)(1/2)
第六章:陷阱与棋子
苏明城安排的晚宴在京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境”。
车驶入雕花铁门时,苏晚梨透过车窗看见庭院深处停着的几辆黑色轿车,车牌号都很熟悉——傅明远的车,刘子墨的车,还有几辆属于苏氏多年的“合作伙伴”。
“今晚来的都是长辈,你少说话,多听。”苏明城整理着袖扣,语气不容置疑,“尤其是傅二爷和刘总,要格外尊重。傅清辞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我们必须有别的备选方案。”
苏晚梨低头整理裙摆,米白色缎面长裙,款式保守,但剪裁极好,衬得她腰身纤细。这是苏明城让人送来的裙子,他说:“穿得像个大家闺秀,别让人看轻了。”
她其实很想问:穿什么能改变我是“刚找回来的私生女”这个事实?但终究没问出口。
会所内部是中式园林风格,假山流水,曲径通幽。服务员引他们走进最深处的一间包厢,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
主位上的是傅明远,左手边是刘子墨,右手边是几个苏晚梨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面孔——都是苏氏的重要股东或债权人。
“苏董来了。”傅明远起身,笑容可掬,“这位就是晚梨吧?果然标致,和清辞站在一起很般配。”
这话说得讽刺,谁都知道傅清辞现在冷落她。苏晚梨垂眸,乖巧地叫人:“傅二爷好,刘总好,各位叔叔伯伯好。”
“坐,坐。”傅明远示意,“听说晚梨前阵子住院了,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二爷关心。”
“那就好。”傅明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年轻人,要懂得爱惜自己。有些事,强求不来。”
这话意有所指。苏晚梨没接茬,只是安静地坐在苏明城身边。
宴席开始,推杯换盏。男人们谈论着市场动向、政策变化、项目合作,苏晚梨像个精致的摆件,偶尔被点到名,就露出得体的微笑,说几句场面话。
但她的注意力全在观察——傅明远和刘子墨之间的眼神交流,某个股东不断擦汗的小动作,服务员上菜时过于刻意的姿态……
以及,包厢角落里那架古筝。
苏明城突然开口:“晚梨,听说你琴弹得不错?小时候你外婆教过你吧?去,给叔叔伯伯们助助兴。”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苏晚梨指尖一颤。外婆确实教过她古筝,母亲留下的遗物里也有一把旧筝。但苏明城怎么会知道?
除非……他查过,而且查得很细。
“爸,我很久没弹了,怕扫了大家的兴。”她轻声推辞。
“诶,苏小姐别谦虚。”刘子墨笑道,“正好,我也略懂音律,可以给苏小姐伴奏。”他指了指墙边的钢琴。
进退两难。
苏晚梨起身,走到古筝前坐下。琴很新,显然是会所常备的,但保养得很好。她试了试音,调子很准。
刘子墨坐在钢琴前,朝她点头示意:“苏小姐想弹什么?”
“《春江花月夜》吧。”苏晚梨选了首最稳妥的曲子。
琴声起。古筝清越,钢琴深沉,居然意外地和谐。苏晚梨专注于指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浸其中——这是表演的一部分,扮演一个多才多艺又温顺的世家千金。
但弹到第三段时,她的手指触碰到琴弦下方的某个突起。
不是琴弦该有的触感。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弹奏,余光扫过——琴身侧面有个极小的缝隙,里面隐约有金属反光。
窃听器?还是摄像头?
苏晚梨的心跳加速,但手上节奏不乱。她看向刘子墨,后者正专注地弹琴,但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他安排的。这个认知让她背脊发凉。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苏晚梨起身行礼,回到座位时,手心里全是冷汗。
“弹得好!”傅明远鼓掌,“苏董,你这个女儿培养得不错,才貌双全。可惜啊,清辞那孩子不懂珍惜。”
苏明城赔笑:“是晚梨没福分。”
“话不能这么说。”刘子墨接话,“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但优秀的姑娘,总会遇到真正欣赏她的人。”
这话说得暧昧,席间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苏晚梨低着头,假装害羞,实则大脑飞速运转。
窃听器是谁装的?目的是什么?刘子墨和傅明远到底在计划什么?
宴席进行到一半,苏晚梨借口去洗手间离席。她需要透口气,更需要联系傅清辞。
走廊曲折幽深,她刚走到转角,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是刘子墨。
“苏小姐。”他压低声音,“琴弹得真好。不过,你发现了吧?”
苏晚梨想抽回手,但他握得很紧:“发现什么?”
“琴里的东西。”刘子墨微笑,“别紧张,那只是个保险措施。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需要确保你不会……临时变卦。”
“你这是监视。”苏晚梨冷冷道。
“互相监督。”刘子墨松开手,“晚宴结束后,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到时候,我们车上谈。”
“谈什么?”
“谈你怎么从苏明城那里拿到更多东西。”刘子墨靠近一步,“苏小姐,我查过了,你母亲留给你的不止是那10%的地。还有苏氏的股份,对吧?15%,代持在你外婆那里。”
苏晚梨的呼吸一滞。
他怎么会知道?那份协议她刚发现,连傅清辞都是才知道……
除非,苏明城保险柜里的文件,刘子墨也有一份。或者,苏明城身边有他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矢口否认。
“没关系。”刘子墨不以为意,“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过提醒你,傅清辞给你的保镖,刚才已经被我的人‘请’走了。现在,你只有我了。”
他说完,转身回了包厢。
苏晚梨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立刻拿出手机,想给傅清辞发消息,却发现信号全无——会所装了信号屏蔽器。
她被完全孤立了。
回到包厢后,苏晚梨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苏明城正在和傅明远讨论海南地块的事,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二爷,清辞那边……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苏明城语气谦卑。
傅明远叹气:“清辞那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苏董也别太担心,没了傅家,还有刘家嘛。子墨年轻有为,对晚梨也很欣赏。”
刘子墨适时接话:“如果能和苏家联姻,海南地块的项目,刘氏愿意全力支持。”
赤裸裸的交易。苏晚梨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宴席在虚伪的宾主尽欢中结束。苏明城喝多了,被司机搀扶着先走,临走前对苏晚梨说:“刘总送你回去,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连亲生父亲都把她当货物一样推出去。
苏晚梨坐在刘子墨的车上,车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司机隔板升起,后座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现在可以谈了。”刘子墨递给她一杯香槟。
苏晚梨没接:“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刘子墨放下杯子,“我要海南地块的全部产权,包括你那10%。作为交换,我帮你拿到苏氏的控制权,让你把苏明城赶下台。”
“我怎么信你?”
“你只能信我。”刘子墨微笑,“傅清辞现在自身难保。傅明远已经拿到他在欧洲那个项目的黑料,下周董事会就会发难。到时候,傅清辞别说保你,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苏晚梨的心沉下去。傅清辞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所以,趁早站队。”刘子墨看着她,“苏小姐,你是聪明人。傅清辞能给你的,我也能给。而且我比他更需要你——我需要苏家女婿这个身份,来名正言顺地介入海南项目。”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娶王美玲的女儿?”苏晚梨反问,“苏明城不是还有个继女吗?”
刘子墨笑了:“那个蠢货?她手里什么都没有。而你,有地,有股份,还有……”他顿了顿,“你母亲留下的关系网。”
苏晚梨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陈婉清——你母亲,当年可不是普通人。”刘子墨慢条斯理地说,“她是京城最早一批做国际贸易的女性之一,人脉遍布海内外。虽然苏家不认她,但那些老关系还在。比如,瑞士银行的林先生。”
林先生。那个信托基金的设立者。
“你查他?”苏晚梨声音发紧。
“不是查,是合作。”刘子墨靠回椅背,“林先生全名林国栋,早年在新加坡做航运发家,现在是东南亚数一数二的华商。他和你母亲……交情匪浅。”
交情匪浅。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让苏晚梨恶心。
“不许你侮辱我母亲。”
“这不是侮辱,是事实。”刘子墨淡淡道,“林国栋至今未婚,据说是因为心里有人。而他每年在你生日那天,都会往瑞士那个账户里打一笔钱。苏小姐,你真以为那是你外婆的朋友?”
苏晚梨说不出话。母亲日记里的“林先生”,那个愿意带她出国重新开始的男人……
“林国栋下周回国。”刘子墨抛出重磅消息,“他想见你。而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条件是,你帮我拿到海南地块的全部文件,包括傅氏那边的评估报告。”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可能会发生一些……意外。”刘子墨语气平静,“比如,出个车祸,或者生场大病。到时候,你那15%的股份和10%的地,自然会有‘合法’的继承人来接收。”
他在威胁她的生命。
车停在苏家别墅外。刘子墨亲自为她开门:“考虑清楚,苏小姐。我给你24小时。明晚这个时间,我要听到你的答复。”
苏晚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
大门关上的瞬间,她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小姐?”佣人上前搀扶。
“我没事。”苏晚梨推开她,跌跌撞撞地上楼,锁上房门。
她冲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刘子墨的车还停在路边,像只耐心的猎豹,等着猎物屈服。
手机信号恢复了。苏晚梨颤抖着手拨通傅清辞的号码。
“晚梨?”傅清辞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你在哪?保镖说你失踪了……”
“我在家。”苏晚梨打断他,“傅清辞,刘子墨知道股份的事,知道我母亲和林先生的事,他还说……说你下周的董事会有麻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还好吗?”
“不好。”苏晚梨靠着墙滑坐在地,“他要我24小时内答复,要我出卖你,出卖海南地块的所有资料。不然就让我‘出意外’。”
“他不敢。”傅清辞声音冷下来,“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我让人去接你。那个公寓不能住了,苏家也不安全。”
“接我去哪?傅明远不是要对付你吗?你现在自身难保……”
“我还没那么容易倒。”傅清辞语气坚决,“晚梨,听我的。收拾必需品,十五分钟后,后门会有一辆黑色suv等你。车牌京a·d5689,司机戴黑色手套。那是我的私人保镖队长,你见过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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