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咬清梨(五)(1/2)
第五章:共犯同盟
订婚宴前三天,苏晚梨搬进了傅清辞为她准备的“画室公寓”。
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制造矛盾需要空间和距离。傅清辞对外宣称,因筹备订婚细节产生分歧,苏晚梨暂时搬出傅宅。圈子里立刻流言四起——“傅少果然没耐心,还没结婚就闹分居”、“听说那苏家千金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公寓在城东的高档小区,顶层复式,确实有个朝南的画室。苏晚梨推开画室门的瞬间,还是怔了怔——和设计图一模一样,甚至更好。天光从整面落地窗洒进来,画架、颜料柜、调色台都是顶级配置,小阳台上真的摆了几盆梨树盆栽,这个季节没有花,但枝干修剪得很有姿态。
“傅总吩咐,盆栽要选有五年以上树龄的,枝干才有味道。”助理小林在旁边解释,“画材都是德国和日本进口的,您看看还缺什么?”
苏晚梨走到画架前,手指拂过实木框架:“不缺了,很好。”
“那您休息,有事随时叫我。”小林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梨脸上的柔和表情褪去。她迅速检查了整个公寓——三个卧室、两个卫生间、客厅、厨房、画室,每个房间都仔细查看。没有发现明显的监控设备,但她在路由器附近找到一个极隐蔽的无线信号发射器,型号很新,不是市面常见款。
傅清辞还是留了一手。
苏晚梨没有拆除它,反而在发射器旁边放了个小盆栽作为标记。然后她打开行李箱,取出一台经过改装的笔记本电脑,连接手机热点,绕过公寓网络。
加密聊天窗口弹出,联系人显示“z”。
“已入住。环境安全等级b,有监控,未处理。”苏晚梨打字。
z很快回复:“傅清辞今早见了傅明远,谈话内容已截取。需要现在传送吗?”
“传送。”
文件传输过来,是音频和文字整理稿。苏晚梨戴上耳机。
录音里,傅明远的声音带着伪善的关切:“清辞啊,听说你和苏家那丫头闹矛盾了?年轻人嘛,磨合期正常,但订婚宴在即,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傅清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二叔放心,小事。她有些小性子,晾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不过……有句话二叔得提醒你。”傅明远顿了顿,“苏家那丫头,来历可能不简单。我听说,她外婆陈秀英,当年可不是普通小学老师。”
苏晚梨的手指收紧。
“哦?”傅清辞语气平淡,“二叔查到了什么?”
“具体的还没查到,但有个老朋友告诉我,陈秀英退休前在经侦系统待过,破过几个大案。”傅明远压低声音,“她那个外孙女,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得留神,别被反咬一口。”
傅清辞笑了:“多谢二叔提醒。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翻不起什么浪。”
“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海南地块的竞标方案,董事会那边还有些疑问,你看什么时候……”
后面是商业讨论,苏晚梨关掉音频。傅明远果然在查她,而且已经查到外婆的背景了。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不知道信托基金的事。
手机震动,傅清辞发来消息:“公寓还满意吗?”
苏晚梨回复:“很好,谢谢。你二叔今天是不是找你了?”
那边停顿了几秒:“消息很灵通。”
“合作伙伴应该信息共享。”苏晚梨打字,“他提到我外婆了,看来查得挺深。”
“放心,他查不到核心。”傅清辞回复,“倒是你,准备好回苏家演苦情戏了吗?”
“随时可以。你那边剧本写好了?”
“明天晚上,傅氏年会,我会带女伴出席——不是你。消息会传到苏明城耳朵里。”傅清辞的措辞冷静得像在布置商业谈判,“你需要做的,是在他联系你时,哭着说我对你冷淡,订婚可能取消。”
“明白。哭戏我擅长。”
“晚梨。”傅清辞突然叫她的名字,即使是通过文字,也能感受到某种重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人身安全第一。如果苏明城有异常举动,立刻联系我安排的人。”
苏晚梨看着这行字,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她回复:“知道了。你也是,小心傅明远。”
对话结束。苏晚梨放下手机,走到画室窗前。下午四点的阳光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她忽然很想画画。
调色,铺纸,起笔。没有画梨花,而是画了一片雪夜——黑色底色,白色斑点,两个模糊的人影坐在窗前,中间隔着一锅沸腾的红色。
画到一半,门铃响了。
苏晚梨皱眉,这个时间谁会来?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刘子墨。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晚梨犹豫了两秒,开门,但没解开安全链:“刘总?有事吗?”
刘子墨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果篮,笑容得体:“听说苏小姐搬新家了,顺路过来拜访。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太方便。”苏晚梨语气冷淡,“而且,刘总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傅清辞给你准备的画室公寓,圈子里都知道。”刘子墨挑眉,“怎么,他没告诉你,这地方在他名下不是什么秘密?”
苏晚梨脸色微变。傅清辞确实没说,但细想也合理——以他的身份,购置房产不可能完全隐蔽。
“我和傅清辞的事,不劳刘总费心。”她说着要关门。
“等等。”刘子墨伸手抵住门板,“苏小姐,我们之前谈的合作,还有效吗?”
苏晚梨看着他:“刘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现在和傅清辞的关系很微妙。这种时候谈合作,不合适。”
“正是因为微妙,才更要谈。”刘子墨压低声音,“傅清辞在年会上带别的女伴,摆明了要打你的脸。苏小姐,与其等他甩了你,不如主动出击。我可以帮你,在你回苏家后,给你足够的支持去争夺苏氏的控制权。”
“条件呢?”
“海南地块。”刘子墨微笑,“你帮我拿到开发权,我帮你站稳脚跟。双赢。”
苏晚梨沉默片刻:“我需要考虑。”
“当然。不过提醒你,时间不多了。”刘子墨递上一张名片,“想通了,随时联系。另外,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傅明远最近在查你母亲的过去,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晚梨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鼓。
刘子墨的突然到访是试探,也是威胁。他在告诉她: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别想玩花样。
而傅明远在查母亲……
苏晚梨走到书桌前,打开母亲的日记本,翻到中间某一页。那是母亲怀孕七个月时写的:
2000年12月5日:今天去见了林先生。他说可以帮我离开,去国外重新开始。我拒绝了。我要等明城,我要让他亲眼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林先生叹气,说我会后悔的。
林先生。
那个设立信托基金的“林”。
苏晚梨合上日记。外婆从未提过这个人,但母亲日记里多次出现。从描述看,他像是母亲的朋友,年长些,有财力,似乎对母亲有好感。
如果傅明远查到这个人……
手机突然响起,是苏明城。
来了。苦情戏的开场。
苏晚梨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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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年会设在集团旗下的五星酒店宴会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京城商界半壁江山齐聚。
傅清辞挽着女伴入场时,全场目光聚焦。女伴是某国际珠宝品牌的亚太区总监,法籍华裔,身材高挑,气质冷艳,和傅清辞站在一起堪称养眼。
但所有人都知道,傅清辞的未婚妻是苏家那位刚找回来的千金。现在带别的女人出席年会,信号再明显不过。
“傅总,这位是?”有相熟的老总上前寒暄。
“安娜,我的朋友。”傅清辞介绍得轻描淡写,“晚梨身体不适,在家休息。”
“哦哦,理解理解。”对方打着哈哈,眼神却意味深长。
傅清辞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内心却在计算时间。这个时间点,苏晚梨应该已经接到苏明城的电话,正在表演“被抛弃的未婚妻”。而他在这里,要演足“变心的男人”。
安娜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未婚妻现在肯定恨死你了。”
“这是工作。”傅清辞平静道,“报酬会打到你的账户。”
“我不缺钱。”安娜微笑,“我缺一个进入中国顶级商圈的机会。傅总,这场戏我陪你演,但事后,我要傅氏珠宝线未来三年的独家合作。”
“可以。”
两人碰杯,笑容无懈可击。但在旁人看来,这姿态亲密得像在调情。
角落处,傅明远端着酒杯,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他身边的刘子墨轻笑:“傅二爷这步棋高明。逼傅清辞在年会上打苏晚梨的脸,苏明城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急。”
“急了好。”傅明远抿了口酒,“人一急,就会出错。苏晚梨回苏家后,苏明城肯定会让她去接触核心账目——那是我们一直拿不到的东西。到时候……”
他没说完,但刘子墨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宴会进行到一半,傅清辞接到助理的紧急电话:“傅总,出事了。苏小姐在公寓晕倒,被送医院了。”
傅清辞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分钟前。公寓物业发现她没回应门禁系统,破门进入,发现她倒在画室地板上。”助理的声音急促,“现在在仁和医院,情况不明。”
“我马上过去。”傅清辞挂断电话,对安娜低语,“有急事,你随机应变。”
他快步离开宴会厅,甚至顾不上和任何人打招呼。这个举动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能让傅清辞在年会上匆匆离席的,会是什么事?
傅明远和刘子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不是计划中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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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医院vip楼层,消毒水气味刺鼻。
傅清辞赶到时,苏晚梨已经醒了,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医生正在做检查:“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没什么大碍,但需要休息。另外……”
医生犹豫了一下:“苏小姐有轻微的焦虑症症状,建议心理科会诊。”
“我知道了,谢谢。”傅清辞送走医生,关上门,转身看向苏晚梨,“怎么回事?”
苏晚梨看着他,忽然笑了:“傅总演得挺投入啊,我以为你真不来了。”
“我没在演。”傅清辞走到床边,眉头紧锁,“助理说你晕倒了,我……”
“是晕倒了,但没那么严重。”苏晚梨坐直身体,“刘子墨今天下午来找我了。”
傅清辞眼神一冷:“他说了什么?”
“合作提议,外加一个警告——傅明远在查我母亲。”苏晚梨顿了顿,“我接到我爸电话后,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就……”
“你故意的。”傅清辞打断她,“故意晕倒,让我不得不离开年会来医院。这样傅明远和刘子墨就会认为,我对你还有感情,之前的冷淡都是演戏。”
苏晚梨眨了眨眼:“被你看穿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清辞在床边坐下,“我们原计划是彻底决裂。”
“因为我想通了。”苏晚梨轻声说,“如果我们演得太完美,傅明远反而会怀疑。真正的感情破裂是藕断丝连的——会争吵,会冷战,但一方出事时,另一方还是会忍不住关心。”
她看向傅清辞:“你今天来了,就证明你‘还关心我’。这样既给了苏明城希望,让他觉得还能挽回这桩婚事,又让傅明远和刘子墨摸不清我们的真实关系。一石二鸟。”
傅清辞看着她苍白的脸和依然清亮的眼睛,忽然问:“那你是真的低血糖,还是装的?”
“真的。”苏晚梨苦笑,“这几天压力太大,吃不下东西。画画的时候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清辞沉默片刻,起身倒了杯温水,又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他平时用来提神的,递给她:“吃了。”
苏晚梨接过,小口小口地啃。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她轻微的咀嚼声。
“晚梨。”傅清辞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他的声音很低,“互相算计,每一步都要权衡利弊,连生病都要考虑能不能利用。”
苏晚梨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不然呢?傅清辞,我们不是普通恋人。我们是带着血债和目的接近彼此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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