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佛缘秘卷(1/2)

寒山寺夜访

江南三月烟雨浓,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朦胧的网,将姑苏城笼在一片氤氲水汽里。寒山寺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青苔在砖缝间肆意蔓延,踩上去滑腻绵软,带着几分湿冷的禅意。暮色四合,晚钟的余韵悠悠荡荡,漫过枫桥,漫过江面的渔火,也漫过缓步而来的青衫客。

陈默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沾着几点墨痕,背上的行囊半旧,边角磨出了柔软的毛边。他踩着暮色踏入山门,雨珠顺着斗笠的竹檐滚落,在脚下晕开一圈圈浅浅的湿痕。他自称是云游的画师,行囊里装着笔墨纸砚,还有几本泛黄的画册,可没人知道,他便是江湖中声名不显却能搅动风云的“破局者”——专寻那些被权谋、恩怨裹挟的秘事,凭一身智计与能感知古物气息的异能,于迷局中拨云见日。

此时寺内一片沉寂,香客早已散尽,唯有大雄宝殿还透着微弱的烛光,在雨幕中摇曳如豆。陈默收起斗笠,抖落一身雨意,轻轻推开虚掩的殿门。吱呀一声轻响,惊飞了殿角栖息的几只灰雀。殿内烛火昏黄,将佛像的影子拉得颀长,檀香与潮湿的霉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佛龛旁的草席上,躺着一位老者。他身着粗布僧衣,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已然气绝,嘴角却凝着一抹安详的浅笑,仿佛只是倦极入眠。老者手边,一幅卷轴摊开在草席上,正是那幅《极乐图》。宣纸上,琉璃净土的琼楼玉宇栩栩如生,宝相庄严的菩萨端坐莲台,飞天漫舞,瑞气缭绕。可在这一派极乐盛景里,竟突兀地画着一株不起眼的车前草,扎根在莲台之侧,草叶舒展,叶尖的朝露仿佛带着微光,似要滚落,透着几分格格不入的鲜活。

陈默缓步上前,指尖轻触画纸,微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下一刻,一股温润的气息涌入脑海,不是寻常古画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厚重,反倒藏着一丝澄澈鲜活的佛缘,仿佛那株车前草真的扎根在净土之上,沐着佛光,吸着晨露,生生不息。他心头微动,正欲俯身细看那草叶上的纹路,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踩碎了雨幕的宁静。

几名黑衣人身形矫健,步履沉稳,踏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显然是练家子。他们腰间佩着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狰狞的兽纹,正是江南道镇抚司的标识。为首之人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殿内的陈默,又落在草席上的老者身上,厉声喝道:“奉镇抚司令,捉拿私藏禁物的妖僧!闲杂人等速速退去,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几道寒芒闪过,黑衣人已拔刀出鞘,利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将殿内的禅意瞬间割裂。

画中玄机

陈默不动声色地将《极乐图》卷起,指尖捻着画轴边缘,顺势将其藏入青衫内衬的夹层——那是早年在汴州都督任上,专为藏匿密函打造的暗袋,针脚细密,寻常人绝难察觉。他抬眸时,眼底的锐利已化作云游画师的温淡笑意:“在下只是途经寒山寺,想借宿一晚的画师,行囊里只有笔墨纸砚,不知诸位所言禁物为何?”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脸上戾气毕现,根本不与他多言,反手挥刀便砍:“镇抚司办事,哪容得你狡辩!不识抬举,一并拿下!”

刀锋破风而来,带着凛冽的杀气,直逼陈默面门。他侧身避开,青衫翻飞间,脚步错开一个极精妙的方位——这是当年在军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卸力步法,看似寻常闪躲,实则暗合兵家巧劲。不等对方收刀,陈默指尖如电,精准点向黑衣人手腕的阳溪穴。那人只觉腕间一麻,长刀脱手落地,哐当一声惊碎了殿内的沉寂。

其余几名黑衣人见状,齐齐拔刀围攻。陈默的武功不算江湖顶尖,却胜在将军中搏杀的狠厉与经络穴位的巧劲融于一体,招招直击要害,不与他们缠斗。三两下间,便有两人被点中穴道,瘫软在地,余下的人面露惧色,攻势也慢了几分。

殿外雨声渐急,噼里啪啦打在瓦檐上,汇成一片喧腾的白噪音。陈默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镇抚司耳目遍布江南,迟则生变。他虚晃一招逼退身前之人,转身便掠出殿门,借着暮色与雨雾的掩护,遁入寺后的竹林。

竹林深处,竹影婆娑,雨水顺着竹叶滴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坑洼。陈默寻了一处干燥的巨石,拂去上面的青苔,小心翼翼地展开《极乐图》。月光穿透云层,洒下一片清辉,恰好落在画纸之上。

他凝神细看,这才发现那株车前草的叶脉间,竟藏着无数细如发丝的梵文,若非他曾在汴州都督任上,奉旨整理过西域佛窟的古籍残卷,绝难辨认。那是早已失传的“往生咒”变体,字字句句都透着对“轮回”与“本我”的叩问。

更诡异的是,当他集中精神,指尖触碰到那些梵文时,画中竟传来隐约的佛语,低沉而缥缈,仿佛从遥远的净土飘来。佛语中,还夹杂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执着的叩问:“若往生要抹去记忆,那‘我’又何在?”

陈默心头一震——这声音,竟与他方才在殿中,隐约感知到的老画师沈砚之临终前的残念,隐隐呼应。

他忽然明白,这《极乐图》根本不是什么描绘净土的佛画,画中藏的,或许正是西方净土讳莫如深的秘密,一个足以颠覆世人认知的秘密。而那老画师的死,绝非偶然。

寒山寺秘卷

月光被云层遮蔽,竹林里霎时暗了几分。陈默将《极乐图》重新卷好,贴身藏妥,指尖还残留着画纸上传来的温润气息。他背靠青竹,凝神细思——老画师沈砚之死得蹊跷,嘴角含笑,分明是了无遗憾的模样,可镇抚司为何要冠以“私藏禁物”的罪名?那失传的往生咒变体,又藏着怎样的玄机?

忽闻远处传来马蹄声,踏碎雨幕,朝着寒山寺的方向疾驰而来。陈默眸光一凛,镇抚司的援军到了。他不敢耽搁,借着竹影的掩护,猫腰朝着竹林深处疾行。脚下的腐叶湿滑,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步伐——当年在汴州都督任上,他曾率轻骑夜袭敌营,这般林间潜行,于他不过是寻常。

行至竹林尽头,竟是一处断崖,崖下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江水滔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兵刃碰撞的脆响清晰可闻。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陈默!你以为躲得过吗?交出《极乐图》,留你全尸!”

陈默缓缓转身,青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认得那黑衣人腰间的令牌,是江南道镇抚司的千户,姓王,手段狠辣,是朝中某位权贵的爪牙。他淡淡一笑:“王千户口口声声说禁物,敢问这《极乐图》,禁在何处?”

王千户面色一沉,挥手道:“休与他废话,拿下!”

数名黑衣人应声而上,刀光霍霍。陈默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刀光之间。他的武功本就融军旅搏杀与江湖巧劲,此刻身处绝境,更是将一身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指尖点出,正中一人膻中穴,那人闷哼一声,当场倒地。

激战间,陈默忽然瞥见王千户袖中寒光一闪——是淬了毒的暗器。他心中警铃大作,侧身避开,却还是被暗器擦过肩头,衣衫划破一道口子,隐隐传来麻意。

“此毒无解,你若识相,便速速交出图卷!”王千户狞笑出声。

陈默咬碎舌尖,借着剧痛压下麻意,目光扫过断崖边缘的一株枯藤。那枯藤粗壮,虽已枯萎,却仍牢牢攀附着岩壁。他心念一动,忽然发力,朝着断崖跃去。

王千户等人惊呼出声,以为他要自尽。却见陈默伸手抓住枯藤,身形一荡,便朝着崖下坠落。云雾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只留下一声悠长的笑声回荡在山间:“王千户,镇抚司的勾当,陈某记下了!”

王千户冲到崖边,望着翻涌的云雾,气得跺脚:“废物!一群废物!”

崖下,陈默抓着枯藤,缓缓向下滑落。云雾沾湿了他的青衫,肩头的麻意越来越重,眼前渐渐模糊。他咬牙坚持,终于落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此地隐蔽,恰好能避开崖上的视线。

陈默靠在岩壁上,取出怀中的《极乐图》,借着微弱的天光再次展开。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叶脉间的梵文,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株车前草的根部。月光偶尔穿透云层,洒在画纸上,他竟发现根部的墨迹隐隐发亮,勾勒出一个极小的图案——那是汴州都督府的暗记!

陈默心头巨震。

当年他任汴州都督时,曾秘密调查过一批流入中原的西域佛器,那些佛器上,都刻着同样的暗记。后来此事被朝中权贵阻挠,不了了之,他也因此被罢官,隐姓埋名,成了江湖上的“破局者”。

原来沈砚之与当年的事有关!

他正欲深究,肩头的毒意忽然发作,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听到了画中的佛语,还有沈砚之的叩问:“若往生要抹去记忆,那‘我’又何在?”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被一阵轻柔的鸟鸣唤醒。

云雾散尽,阳光透过崖壁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肩头的麻意已然消退,手边放着一株青翠的车前草,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他猛地坐起身,只见身旁坐着一位青衣女子,眉眼如画,手中正捧着一碗汤药。

“你醒了?”女子的声音温婉,如江南的烟雨,“这是车前草熬的解毒汤,可解镇抚司的独门毒药。”

陈默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

女子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怀中的《极乐图》:“我是沈砚之的弟子,也是这幅图的守护者。我叫青禾。”

陈默心头一动,刚要开口,却见青禾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她朝着崖下望去,轻声道:“他们来了。这一次,是镇抚司的指挥使亲自带队。”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江面之上,数十艘战船乘风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一场更大的风波,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江湖追杀

次日清晨,晨雾尚未散尽,青竹林间氤氲着湿润的草木气息,露珠顺着苍翠的竹节滚落,滴在陈默的青布靴上。他刚踏出竹林小径,一阵刺耳的金属破空声便骤然划破静谧——三道黑影裹挟着凛冽杀气,从斜刺里的枯木后疾冲而出,正是“玄铁门”的弟子。

这三人皆是彪形大汉,身着玄色劲装,衣襟上绣着狰狞的铁锁纹章,手中重兵器泛着冷硬的寒光:领头者握一柄斗大的镔铁锤,左右两人各扛开山斧与玄铁镗,招式未出,沉猛的气场已压得周遭竹叶簌簌发抖。“玄铁门”本就是江湖中臭名昭着的门派,素来与朝堂势力暗通款曲,专以强取豪夺古墓秘宝、武林秘籍为生,此次显然是得了风声,专程为《极乐图》而来。

“交出沈砚之的画,饶你全尸!”领头壮汉虎目圆睁,声如洪钟般震得晨雾翻涌,话音未落,手中镔铁锤便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地面。“轰”的一声闷响,泥块飞溅丈余,地面砸出一个浅坑,碎石与断竹屑四处迸射。陈默脚下不停,足尖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轻轻一点,身形如惊鸿般拔地而起,衣袂翻飞间掠过数竿翠竹,稳稳落在一根粗壮的竹枝上。

谁知此时山风骤然转烈,裹挟着晨雾扑面而来,他怀中紧揣的《极乐图》竟被风势卷得脱手而出。画卷在空中翻飞展开,素白的画纸上隐约可见的山水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玄铁门三人见此情景,眼中瞬间燃起贪婪的炽热光芒,领头壮汉嘶吼一声:“快抢!”三人齐齐纵身扑上,伸出的手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恨不得立刻将画卷夺入怀中。

就在最左侧那名弟子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画纸的刹那,画卷突然绽放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光。这光芒并非骤然爆发,而是从画纸上的山水纹路中缓缓渗出,起初如萤火微光,转瞬便凝聚成笼罩数丈的光幕,暖融融的光晕中透着一股圣洁之气。“啊——!”三名玄铁门弟子!”三名玄铁门弟子惨叫着被金光弹开,身躯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竹树上,兵器落地发出“哐当”的铿锵之声,口中喷出鲜血,显然已受重创。

陈默趁机探身疾抓,指尖触到画纸的瞬间,只觉一股温热如玉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心中豁然了然:这《极乐图》果然并非凡物,沈砚之赠画时那句“心无贪念者方可得其真意”,此刻终于应验。他将画卷重新卷好,紧紧揣入怀中,借着金光尚未散尽的掩护,足尖一点竹枝,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西奔逃。他的身法迅捷如风,踏过竹枝时只留下轻微的晃动,掠过山涧时溅起一串细碎的水花,转瞬便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道间。

他却不知,在他身影远去的瞬间,两处隐秘的角落正有目光牢牢锁定着他的踪迹——

一处位于西侧山岗的密林之中,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隐在参天古木之后,腰间佩着狭长的绣春刀,肩头绣着醒目的金吾卫标识,正是隶属于大唐皇城的金吾卫。他们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即使隔着数百丈距离,也能清晰捕捉到陈默的行踪,手中悄然握紧了刀柄,脚步轻缓地跟了上去,动作隐蔽而迅捷,不带一丝声响。

另一处则在南侧的古松之下,一名身着灰袍的蒙面人静立不动,宽大的袍袖遮住了双手,唯有一串漆黑的檀木佛珠在指间无声转动。他气息内敛如深潭,周身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此处有人。蒙面人的目光透过面罩的缝隙落在陈默远去的方向,带着几分探究与凝重,正是来自佛门的神秘暗卫。

两拨人马一明一暗,一属朝堂一归佛门,却怀着各自的目的,悄然跟随着陈默的脚步,而那卷《极乐图》所藏的秘密,似乎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陈默一路向西奔逃,午时已至,晨雾散尽,日头毒辣起来,脚下的山道渐渐被灰褐色的碎石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屑腥味。前方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片连绵的山坳间,矗立着数十间青砖瓦房,远处的山坡上裸露着深褐色的矿层,几条木轨车正顺着斜坡缓缓下行,车上堆满了黑沉沉的铁矿石——这里便是关中有名的“万钧铁矿”,矿主正是钱庆娘的姑父,苏万钧。

苏万钧年近五旬,身材魁梧,脸上刻着常年风吹日晒的沟壑,左手虎口处结着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持铁锤留下的痕迹。他本是军中锻造营出身,退伍后凭着一身本事,买下了这片山坳的采矿权,十几年间将万钧铁矿经营得有声有色,不仅供应关中各大铁匠铺,连长安城内的军械监也常来此处采买精铁。因着钱庆娘父亲的关系,苏万钧对陈默也算熟悉,此前陈默护送钱庆娘回乡时,还曾来过矿上小住几日。

陈默深知此刻追兵未远,万钧铁矿人多眼杂,本不想贸然打扰,但身后隐约传来的马蹄声让他容不得多想——金吾卫的坐骑皆是良驹,再往前便是官道,一旦被堵在开阔地带,后果不堪设想。他咬了咬牙,俯身抄近路穿过一片酸枣丛,直奔矿场入口的值守房。

“来者何人?”值守的矿丁见他衣衫沾尘、气息急促,立刻握紧了腰间的短刀,警惕地喝问。这些矿丁多是苏万钧从退伍老兵中挑选的,个个身手矫健,警惕性极高。

“我是陈默,求见苏矿主,有要事相告。”陈默放缓脚步,拱手说明来意。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值守房后传来:“是陈小哥?”苏万钧身着短褐,腰间系着粗布围裙,刚从矿坑巡查回来,脸上还沾着些许矿灰。他一眼认出陈默,眉头立刻皱起:“你怎么这般模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陈默刚要开口,身后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夹杂着金吾卫特有的甲叶碰撞声。苏万钧脸色一变,当即沉声道:“快跟我来!”说罢,他一把拉住陈默,将他拽进值守房后的杂物间,又对值守矿丁使了个眼色,“按老规矩来。”

矿丁立刻会意,迅速将陈默的脚印抹去,又把几车铁矿石推到路口,挡住了视线。苏万钧则关上杂物间的木门,转身看向陈默,目光落在他怀中紧紧揣着的画卷上:“你怀里的是……沈砚之的《极乐图》?庆娘信中提过,说你受她所托,护送此画前往凉州。怎么会被人追杀?”

陈默刚要解释,窗外突然传来金吾卫的喝问声:“苏矿主,我等乃皇城金吾卫,奉命追捕逃犯,方才有人见他逃入你矿中,还请配合搜查!”

苏万钧眼神一凛,对陈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推开房门,脸上堆起客套的笑容:“原来是金吾卫大人,不知诸位要搜捕何人?我这矿场人多手杂,若是有可疑之人,定然不会包庇。”

领头的金吾卫校尉勒住马缰,目光锐利地扫过矿场:“此人约莫二十余岁,身着青布衣衫,怀中揣着一卷画。苏矿主若是见到,还请即刻交出,免得惹祸上身。”

苏万钧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说笑了,我这矿场皆是粗人,每日只知采矿凿石,何曾见过什么青衫带画的人?不如这样,我让手下弟兄们配合大人搜查,只是矿坑深处危险,还请大人派少量人手随同,免得发生意外。”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对身旁的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立刻会意,转身离去。金吾卫校尉虽有疑虑,但苏万钧与军械监素有往来,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点头应允:“也好,那就有劳苏矿主了。”

杂物间内,陈默贴着门板,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刚要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怀中的《极乐图》突然微微发烫,画纸上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仿佛在呼应着什么。而此刻,矿坑深处的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缓缓睁开,盯着通往地面的方向——那里,正是苏万钧存放精铁的密室,而密室的墙壁上,竟刻着与《极乐图》上隐约相似的纹路。

陈默在万钧铁矿蛰伏了三日。苏万钧将他安置在矿场西侧的僻静小院,每日送来衣食,只字不问追杀之事,却暗中吩咐矿丁守住小院四周,不许闲杂人等靠近。这三日里,金吾卫的搜查渐渐松懈,只在矿场外围留了暗哨,而那佛门暗卫的踪迹,却始终如影随形——陈默数次在夜间察觉到一道隐晦的气息掠过院墙,既不靠近,也不离去,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矿场的日子单调而规律,白日里凿石声、打铁声此起彼伏,夜间则唯有风吹过矿坑的呜咽声。陈默并未闲着,他借着散步的名义,悄悄探查矿场的布局。苏万钧的铁矿果然名不虚传,矿坑深入地下数十丈,分了三层巷道,每层都有重兵把守,而最深处的精铁密室,更是有人二十四时辰轮值,守卫森严得异乎寻常。

第三夜,月色如霜,陈默趁着夜色,施展轻功潜入矿坑。他避开巡逻的矿丁,顺着潮湿的巷道往深处走,空气中的铁屑腥味越来越浓,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既非草木,也非矿石,倒像是某种古老器物散发的温润之气。走到巷道尽头,便是那间精铁密室,厚重的铁门紧闭,门上铸着繁复的花纹,竟与《极乐图》上隐约可见的山水纹路有七分相似。

陈默怀中的画卷突然微微发烫,像是被密室的气息唤醒。他取出画卷展开,月光透过巷道顶部的通气孔洒落,照在画纸上。刹那间,画卷再次绽放出柔和的金光,而密室门上的花纹也随之亮起淡淡的银光,一金一银两道光芒遥遥相对,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呼应。

就在这时,巷道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陈默迅速将画卷收起,隐在一根石柱后。来人正是苏万钧,他身着夜行衣,脸上没了往日的粗犷,眼神凝重而警惕。他走到铁门前,抬手按在门上的花纹处,指尖在纹路间缓缓滑动,像是在施展某种秘钥。

“咔嚓”一声轻响,铁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陈默屏住呼吸,借着缝隙望去,只见密室之中并非堆满精铁,而是空荡荡的,唯有中央地面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阵图的每个方位都镶嵌着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矿石,矿石表面流转着幽蓝的光泽。而阵图的正中央,竟竖着一块丈高的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古奥的文字,与《极乐图》卷末的题跋字体一模一样!

苏万钧走进密室,对着石碑深深一揖,沉声道:“前辈,晚辈已守住铁矿三年,近日《极乐图》现世,引来多方觊觎,矿下的‘镇灵铁’恐难长久压制……”

陈默心头巨震,终于明白这万钧铁矿的真正秘密:它根本不是普通的铁矿,而是一处上古秘境的封印之地!所谓的“精铁”,实则是吸收了秘境灵气的“镇灵铁”,而《极乐图》不仅是开启秘境的钥匙,更是镇压秘境中某种存在的关键。苏万钧经营铁矿多年,表面是矿主,实则是守护封印的传人。

就在陈默欲转身离去时,怀中的《极乐图》突然剧烈震颤,石碑上的古文字瞬间亮起金光,与画卷遥相呼应。苏万钧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扫向陈默藏身之处:“谁在那里?”

与此同时,矿场之外,金吾卫的暗哨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随后便没了声息。一道灰袍身影悄然潜入矿坑,正是那佛门暗卫,他手中的檀木佛珠转速陡然加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的目标,显然也是这密室中的秘境封印。

镇灵铁焰

龙朔三年秋,长安城外万钧铁矿的夜雾比往日更浓,潮湿的矿道深处,金铁交鸣的余音与石壁渗出的水珠滴落声交织,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陈默被苏万钧堵在密室石柱后,指尖还残留着《极乐图》发烫的触感。苏万钧手中的玄铁短刀泛着冷光,却并未立刻动手,只是死死盯着他怀中的画卷:“你怎会知晓此处秘辛?”

“若非画卷异动,我亦不知苏矿主竟是守护上古封印的传人。”陈默缓缓走出阴影,将画卷攥得更紧,“如今金吾卫、佛门暗卫皆在矿外,还有不明势力觊觎镇灵铁,你我唯有联手,方能守住秘境。”

话音未落,矿道入口突然传来甲叶碰撞的铿锵声,伴随着一道冷峻的喝问:“苏万钧,左金吾卫中郎将李崇义在此!奉敕令搜查逃犯陈默,及矿中异动之源,速速开门!”

苏万钧脸色骤变,李崇义是长安城内有名的“铁面郎将”,所辖金吾卫巡警遍布京畿,执法狠厉,素来油盐不进。更棘手的是,他身后还跟着另一队人马——右威卫郎将赵烈,此人手握皇城西侧守卫之权,与李崇义素来不和,此次竟一同前来,显然是得了更高层的授意。

“是威卫的人!”苏万钧低声咒骂,“他们怎会掺和进来?”

陈默心中了然,秘境封印松动的气息恐怕已泄露,威卫作为皇城守卫,自然不会坐视威胁逼近。他刚要开口,密室之外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便是兵刃交锋的轰鸣声。

“不好!是熔铁会的人!”苏万钧瞳孔骤缩。

这“熔铁会”是关中近年崛起的邪派势力,首领秦岳曾是军械监的锻造大师,因贪墨精铁、私造禁兵被逐出,后纠集一群亡命之徒,专以盗采铁矿、走私兵器为生,与玄铁门素有勾结。此次他们显然是冲着镇灵铁而来——那能压制秘境的奇异矿石,若融入兵器,便能打造出削铁如泥的神兵。

李崇义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怒色:“秦岳!你竟敢勾结盗匪,私闯矿场?”

“李将军何必装模作样?”一道粗哑的笑声响起,正是秦岳,“这万钧铁矿藏着镇灵铁的秘密,你金吾卫不也觊觎许久?不如联手夺取,你我平分好处!”

“痴心妄想!”赵烈的声音带着不屑,“此等神物,唯有朝廷方能掌控!威卫将士,随我拿下这群反贼!”

矿道内顿时乱作一团,金吾卫的绣春刀与威卫的长槊交织,与熔铁会的狼牙棒、鬼头刀碰撞,火星四溅。陈默趁机对苏万钧道:“趁乱加固封印!我去拦住他们!”

苏万钧点头,转身冲向密室中央的石碑,指尖在古文字上快速滑动。陈默则握紧《极乐图》,纵身跃出密室,恰好撞见一名熔铁会弟子举着铁锤砸向一名金吾卫小兵。他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闪过,手中画卷轻轻一甩,金光乍现,那弟子惨叫一声,被弹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昏死过去。

“陈默!”李崇义一眼瞥见他,眼中寒光暴涨,“拿下此人,赏百金!”

金吾卫将士立刻围了上来,陈默且战且退,画卷的金光成了最好的防护。但熔铁会的秦岳也盯上了他,手中一柄玄铁重剑带着熊熊烈焰劈来——那剑竟是用劣质镇灵铁锻造,虽威力远逊真品,却也带着几分秘境的戾气。

“交出《极乐图》,饶你不死!”秦岳嘶吼着,剑风裹挟着热浪,几乎要将陈默的衣衫点燃。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如闪电般掠过,檀木佛珠带着破空声砸向秦岳的后脑。秦岳仓促回头,只见佛门暗卫慧尘立于巷道顶端,蒙面的布巾下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此图与秘境佛骨舍利相关,岂容尔等亵渎?”

慧尘是密宗“暗影宗”的弟子,宗门世代追寻秘境中的佛骨舍利,传闻那舍利能让人脱胎换骨,拥有无边佛法。他此次前来,便是要夺取《极乐图》,开启秘境夺取舍利。

四方势力在狭窄的矿道内展开混战:金吾卫李崇义追着陈默不放,威卫赵烈一心要掌控封印,熔铁会秦岳觊觎镇灵铁,佛门暗卫慧尘图谋佛骨舍利。陈默腹背受敌,怀中的《极乐图》却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将所有人震开数步。

矿道深处的密室传来苏万钧的惊呼:“不好!封印松动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碑上的古文字光芒黯淡,地面的八卦阵图开始剧烈震颤,幽蓝的镇灵铁矿石竟泛起了赤红之色,仿佛即将熔化。而密室深处,一道低沉的嘶吼声缓缓传来,带着远古的凶戾之气,让整个矿坑都在微微颤抖。

李崇义脸色煞白:“这……这是什么声音?”

陈默握紧画卷,心中清楚,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他看向互相戒备的众人:“此刻再斗,只会让秘境中的凶物出世,届时长安百姓遭殃,尔等皆难辞其咎!不如暂且罢手,联手加固封印!”

秦岳眼神闪烁,显然不愿放弃;赵烈则看向李崇义,等待他的决断;慧尘手中的佛珠转动得更快,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而矿坑之外,更远处的山道上,一队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铁锁纹章的人马正疾驰而来——玄铁门的门主亲自带队,要将《极乐图》和镇灵铁一同夺走。

多方势力齐聚万钧铁矿,上古秘境的封印摇摇欲坠,陈默手中的《极乐图》,成了决定天下安危的关键。

镇灵铁焰

“暂且罢手可以,但你需交出《极乐图》,由朝廷掌控封印!”李崇义横刀立马,绣春刀的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否则休怪我金吾卫不讲情面!”

赵烈立刻附和:“此言有理!秘境凶物若出世,朝廷首当其冲,这画卷理应交由威卫保管!”

“荒谬!”慧尘身形一晃,佛珠在指尖划出残影,“佛骨舍利藏于秘境,唯有佛门能净化凶戾,画卷该归我处置!”

秦岳冷笑一声,玄铁重剑拄在地上,剑身上的烈焰滋滋作响:“你们争来争去,不如看看脚下——封印再松动片刻,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密室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纹,赤红的热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那道远古嘶吼声愈发清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苏万钧急声道:“没时间争辩了!密室后侧有一条密道,直通封印核心‘镇灵殿’,那里有加固封印的机关,但需《极乐图》指引方能通过!”

他说着抬手按在石碑侧面的一块凹陷处,“咔嚓”一声,石碑缓缓移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密道。密道内壁刻满了与石碑同源的古纹,每隔数步便镶嵌着一块黯淡的镇灵铁,空气中的戾气愈发浓重。

“跟我来!”苏万钧率先钻入密道,身后的周虎——矿场的护卫头领,也是苏万钧的亲随,手持朴刀紧随其后。陈默见状,握紧画卷跟上,李崇义与赵烈对视一眼,只得暂时放下争执,带着各自麾下的数名精锐将士涌入密道,慧尘与秦岳也不甘落后,一前一后挤进狭窄的通道。

密道刚容两人并行,头顶的石缝不时滴落带着铁腥味的水珠。行至十余丈处,苏万钧突然止步:“小心!前方是‘流沙陷阵’,触发者会被地底流沙吞噬,唯有踩着古纹的节点前行!”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黄沙,黄沙之下隐约可见与《极乐图》上对应的山水纹路,只是纹路间的节点泛着微弱的银光。秦岳急于夺取镇灵铁,不等苏万钧说完,便提着重剑纵身跃出,脚尖随意点在黄沙上:“哪来这么多噱头!”

“蠢货!”苏万钧怒斥。

话音未落,秦岳脚下的黄沙突然下陷,形成一个旋转的沙涡,无数碎石从两侧石壁滚落,瞬间将他的小腿吞噬。“啊——救我!”秦岳惊怒交加,挥剑劈向沙涡,却只劈出一串火星,身体下陷的速度更快了。

陈默见状,展开《极乐图》,金光顺着密道蔓延,将黄沙上的古纹照亮。“踩着金光标注的节点!”他高声提醒,同时指尖一弹,一道金光射向秦岳的腰间,将他暂时稳住。

李崇义反应最快,足尖精准落在金光闪烁的节点上,身形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沙涡;赵烈紧随其后,长槊拄地借力,稳稳踏过每一处节点;慧尘则借着佛珠的牵引,凌空飘行,脚尖未沾黄沙分毫。周虎护着苏万钧,按照古纹指引一步步前行,金吾卫与威卫的将士们则互相搀扶,小心翼翼地跟着队伍。

秦岳趁机抓住身旁一名熔铁会弟子的手臂,将其拽入沙涡垫背,自己则借着反作用力跃向最近的节点,脸上满是阴狠:“碍事的东西!”

刚过流沙陷阵,前方突然传来“咻咻”的破空声,数十支淬着黑毒的弩箭从两侧石壁的暗格中射出,箭尖泛着幽绿的光泽。“是‘毒弩连环阵’!”苏万钧大喝一声,周虎立刻举起随身携带的铁盾,“铛铛铛”的声响不绝于耳,弩箭纷纷被挡落在地。

陈默将《极乐图》挡在身前,金光形成一道屏障,弩箭射在上面瞬间断裂。李崇义挥刀格挡,绣春刀的刀光如练,将靠近的弩箭尽数斩断;赵烈则下令将士们结成盾阵,护住身后众人。慧尘双手合十,佛珠飞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防护网,弩箭被佛珠击中,纷纷落地失效。

秦岳却趁机发难,挥剑劈向陈默的后背:“交出画卷!”

陈默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剑锋,画卷一甩,金光直逼秦岳面门。秦岳慌忙后退,却不慎踩中一处机关,密道顶部突然落下一块巨大的石门,正好挡住了他的退路。“混蛋!”秦岳怒拍石门,却只震得自己虎口发麻,眼睁睁看着众人继续前行,被独自困在流沙陷阵与毒弩阵之间。

众人继续深入密道,前方的古纹愈发清晰,镇灵铁的光芒也渐渐明亮起来。行至密道尽头,一扇丈高的石门矗立在眼前,石门中央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八卦的每个方位都镶嵌着一块赤红的镇灵铁,与《极乐图》上的山水核心完美契合。

“这是‘镇灵门’,需用《极乐图》的金光激活八卦阵,方能开启。”苏万钧指着石门,“但开启之时,会引来秘境凶物的全力冲击,我们必须守住石门,直到封印加固完成!”

陈默刚要将画卷贴向石门,慧尘突然发难,佛珠如流星般射向陈默的手腕:“此等机缘,岂能让你独占!”

李崇义与赵烈同时出手,绣春刀与长槊一左一右攻向慧尘:“佛门妖僧,休得放肆!”

就在三方再度混战之际,密道入口处传来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玄铁门门主吴天霸的怒吼:“苏万钧!陈默!速速交出《极乐图》与镇灵铁,否则我拆了这密道!”

石门后的嘶吼声愈发狂暴,赤红的热气几乎要将密道点燃;身后玄铁门的人马即将破门而入;身前李崇义、赵烈与慧尘缠斗不休。陈默看着手中发烫的《极乐图》,突然将画卷高高举起,金光如烈日般绽放:“要活,就一起守住石门!要亡,便同归于尽!”

金光之下,石门上的八卦阵开始缓缓转动,赤红的镇灵铁发出嗡嗡的共鸣,而密道深处,一双布满鳞片的巨大爪子,正从镇灵殿的阴影中缓缓伸出。

镇灵铁焰

“轰隆——”

玄铁门门主吴天霸挥舞着一柄九环大刀,硬生生将密道石门劈出一道裂痕,碎石飞溅间,数十名玄铁门弟子蜂拥而入,个个手持重兵器,铁锁纹章在幽暗密道中泛着狰狞寒光。“吴天霸!你敢毁我守护的秘境!”苏万钧目眦欲裂,周虎立刻举盾迎上,朴刀与九环大刀碰撞,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镇灵门的八卦阵已完全转动,赤红的镇灵铁光芒暴涨,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灼热的狂风裹挟着浓烈的硫磺味喷涌而出,密道内温度骤升,众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石门之后,一头身躯庞大的赤焰玄蛟正盘踞在镇灵殿中央,鳞片如赤铁铸就,泛着暗红光泽,一双竖瞳如熔浆般赤红,龙须无风自动,口中不断喷出细碎的火星,刚才那布满鳞片的巨爪,正是它的前肢。

“是上古异兽赤焰玄蛟!”慧尘蒙面的布巾下发出一声惊呼,佛珠转动得愈发急促,“传闻它以地火为食,被封印于此万年,一旦脱困,关中大地将化为焦土!”

李崇义脸色凝重,绣春刀横在身前:“此刻不是缠斗之时!若让它冲出矿场,长安以西皆会遭殃!”赵烈也收起了争执之心,沉声道:“苏矿主,可有彻底镇压之法?”

苏万钧一边指挥周虎抵挡玄铁门的攻击,一边嘶吼道:“镇灵铁的源头在向西五十里的落霞谷!那里有一座‘镇灵祭坛’,唯有将《极乐图》与祭坛的地脉之力结合,方能重新加固封印!此地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时辰!”

话音未落,赤焰玄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尾巴横扫而过,将镇灵殿内的石柱撞得粉碎。碎石如炮弹般射向密道,几名金吾卫将士躲闪不及,被砸中后口吐鲜血倒地。吴天霸见状,眼中闪过贪婪之光:“赤焰玄蛟的内丹可是无上至宝!弟兄们,拿下它,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玄铁门弟子立刻调转矛头,挥舞着重兵器冲向赤焰玄蛟,却被它口中喷出的一道烈焰烧成了焦炭。吴天霸见状,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兴奋,九环大刀劈出一道凌厉的刀气,砍在玄蛟鳞片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蠢货!这等异兽岂是你们能招惹的!”陈默怒喝一声,展开《极乐图》,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暂时压制住了玄蛟的凶焰。“李将军、赵郎将,你们率人挡住玄蛟和玄铁门,我与苏矿主、慧尘前往落霞谷!”

李崇义点头应允,立刻下令:“金吾卫听令,结成刀阵,守住密道出口!”赵烈也喝道:“威卫将士,举槊列阵,阻拦玄铁门!”两队禁军将士迅速结成防线,绣春刀与长槊交织成网,将玄铁门弟子与赤焰玄蛟的攻击暂时挡在身后。

慧尘眼神闪烁片刻,最终咬牙道:“佛骨舍利或许也在落霞谷,我与你们同去!”

苏万钧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塞给周虎:“你带人守住这里,尽量拖延时间,我去落霞谷取镇灵珠!”周虎接过令牌,重重点头:“矿主放心,属下拼尽性命也不让它们过去!”

陈默手持《极乐图》在前引路,苏万钧与慧尘紧随其后,三人顺着密道另一侧的应急出口冲出矿场,翻身上了苏万钧早已备好的三匹快马。此时的万钧铁矿已陷入一片火海,赤焰玄蛟的咆哮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惊天动地。

“驾!”陈默一声轻喝,快马扬起蹄子,朝着西方疾驰而去。五十里路程,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沿途的官道旁,逃难的百姓纷纷避让,眼中满是惊恐。落霞谷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前方,谷口两侧的山峰如红霞染就,谷内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祭坛矗立在山谷中央,祭坛四周刻满了与《极乐图》、镇灵铁同源的古纹。

然而,就在三人即将进入谷口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路边的密林窜出,手中长剑直指陈默怀中的《极乐图》:“陈默,留下画卷,饶你不死!”

陈默勒住马缰,定睛望去,只见来人身着青色劲装,面容阴鸷,正是玄铁门的二门主,也是吴天霸的师弟——柳长风。而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玄铁门的精锐弟子,显然是早已在此设伏。

慧尘冷哼一声,佛珠飞出:“不知死活的东西!”苏万钧也抽出腰间的玄铁短刀,眼神冰冷:“想拦我们,先过我这关!”

落霞谷口,新一轮的厮杀即将展开,而镇灵祭坛的地脉之力是否能顺利激活,赤焰玄蛟能否被重新封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古寺秘闻

暮春时节,姑苏城外烟雨蒙蒙,灵岩寺的飞檐翘角隐没在苍翠的山林与氤氲水汽中,晨钟暮鼓的余音顺着山风漫开,洗去了陈默一身的风尘与血腥。他牵着疲惫的坐骑,踏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缓步上行,玄色衣衫上还沾着落霞谷厮杀的血渍,怀中的《极乐图》被层层锦缎包裹,却依旧透着一丝温润的金光,仿佛能安抚人心。

寺门虚掩,两株百年古柏苍劲挺拔,香火缭绕中,一名小沙弥正扫地,见陈默神色憔悴却目光澄澈,连忙放下扫帚躬身行礼:“施主可是陈默公子?家师慧能方丈已在此等候多时。”

陈默心头微动,随小沙弥穿过天王殿,绕过放生池,一路行至藏经阁。灵岩寺的藏经阁依山而建,朱红木门上刻着繁复的梵文经咒,门前的铜香炉青烟袅袅,透着一股古朴肃穆之气。慧能大师已立于阁前,他身着月白僧袍,手持念珠,面容清癯,眼神却如深潭般澄澈,见陈默前来,微微颔首:“施主一路辛苦,且随老衲入内一叙。”

藏经阁密室设在阁楼三层,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檀香与书卷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室内陈设极简,唯有一张紫檀木案,案上摆着一盏青釉油灯,四周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泛黄的经卷,墙角的铜钟上刻着“贞观元年”的字样,透着岁月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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