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贺兰雪映大理春,大宋江湖半骂半封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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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漠北的马蹄声、大理的驼铃声、西夏的酒肆喧闹,都顺着风传到中原时,大宋的江湖,正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搅得翻江倒海。
汴梁、洛阳、临安……凡是武林人士聚首的酒楼茶馆,空气里都弥漫着悲愤与恐惧,像一口沸腾的油锅,稍微一点火星,就能炸开来。
“魔焰滔天!
国将不国啊!”
汴梁最大的“醉仙楼”里,嵩山派的老拳师周通拍着桌案,须发戟张,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他面前的茶碗被震得嗡嗡作响,茶水溅了一地。
“那萧峰,本就是契丹胡虏,如今更是吞并大理、西夏,对我大宋形成合围之势!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此人武功通神,用兵如魔,实乃千百年来未有之巨寇!
我中原武林,当同仇敌忾,誓与此獠不共戴天!”
周围的武林人士纷纷附和,拍桌子的声音、怒骂的声音混在一起,震得楼板都在颤。
可仔细听,就能发现,许多人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恐惧,是对萧峰绝对力量的恐惧。
“唉,恨又如何?”
角落里,一个穿着点苍派服饰的青年低声叹气,他是曾参与过万劫谷之战、侥幸生还的弟子。
此刻,他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泼了半盏在衣襟上,却浑然不觉,眼神里满是心有余悸,“你们是没亲眼见过……那萧峰,根本不是人,是洪荒巨兽,是天灾!
他一掌下来,地面都裂开三尺深的口子,慕容复吸了数千人内力,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三招……
咱们这些人上去,不过是螳臂当车,白白送命!”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沸腾的人群里。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们,瞬间安静了许多。
有人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刀剑,眼神里满是迷茫;
有人叹了口气,端起酒碗,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这种源自绝对力量差距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江湖中蔓延,让许多原本激进的“抗辽”声音,在想到要面对萧峰时,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无耻胡虏,僭越称帝!”
过了半晌,一个身穿儒衫的书院先生站起身,声音朗朗,带着几分刻意的激昂,“其所作所为,皆是暴政,天人共诛!
我等当以笔为刀,痛斥其罪行,唤醒天下人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瞬间又凝聚了几分“正义”感。
许多自诩正统的江湖名宿、书院儒生纷纷点头,开始构思檄文、诗歌——他们将萧峰斥为“窃国大盗”“蛮夷僭主”,将他整合三国的政策污蔑为“横征暴敛”“奴役各族”。
笔墨落在纸上,字字句句都是愤怒,既是对外的舆论抗争,也是对内的自我安慰:只要骂得够狠,就能驱散心头的恐惧。
可在这片肃杀与口诛笔伐之下,却有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情绪,像地下的暗流,在极少数人之间悄然滋生。
深夜,临安城外一处偏僻的江湖客栈,后院里还亮着一盏油灯。
几个年轻气盛的江湖客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坛劣酒,几碟小菜,酒喝得差不多了,话也多了起来。
“说句掉脑袋的话……”
其中一个叫赵虎的青年,酒壶倒得太急,酒水洒在衣襟上也不在意,他凑到桌中央,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却亮得像要燃起来,“那萧峰,真他娘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管他契丹还是汉人,人家凭本事,一拳一脚,打下这偌大江山!
二十七岁,武功天下第一,麾下铁骑数十万,坐拥三国之地,身边还有李清露、康敏那样的美人……
这他娘的才是大丈夫!
人生一世,当如是也!”
“你疯了!”
旁边的人吓得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手心都在冒汗,“这话传出去,咱们都得被当成辽国细作,砍了脑袋挂在城楼上!”
可他的眼神里,却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向往——那样的功业,那样的人生,谁能不心动?
客栈的另一角,一个满脸风霜的刀客站在廊下,望着北方的星空。
他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刀鞘上的铜环随着晚风轻轻晃动,映着油灯的光,泛着冷光。
身后,他唯一的弟子凑过来,低声问:“师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萧峰真的那么厉害?”
刀客转过身,看着弟子年轻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江湖上,名门正派欺压弱小、巧取豪夺的事,还少吗?
不过是披了张‘正道’的皮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萧峰行事,固然霸道,却霸道得光明磊落。
他要江山,便明刀明枪去取;
他要用人,便不拘一格,段乔、李清露,哪个不是他一手提拔?
比起咱们这边,庙堂上的衮衮诸公只知道求和纳贡,江湖上的某些伪君子只知道争名夺利……
嘿,倒不如他那份‘霸道’,来得痛快!”
未尽之言,消散在晚风中。
弟子似懂非懂,却看见师父望着北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欣赏——那是对力量的敬畏,对效率的认同。
更有甚者,一些武林新秀、邪派人物,在私下里,早已将萧峰当成了偶像。
“强者为尊,自古皆然!”
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眼神狂热,“萧峰陛下便是这世间至强的证明!
什么宋辽之分,汉胡之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虚妄!
他日我若有这般本事,也要像他一样,打破这该死的规矩,活个痛快!”
这种危险的思想,如同藤蔓,在暗处悄然生长。
没人敢公开宣扬,却在悄悄侵蚀着某些人对旧有秩序的忠诚。
于是,大宋的江湖,便成了一幅极其矛盾的图景:
公开场合,酒楼茶馆里,萧峰是“天下第一魔头”,是“蛮夷僭主”,是必须被唾骂、被诅咒的国仇家恨象征;
可在深夜的客栈后院、在酒后的真言里、在仰望北方星空的沉默中,他又是力量的巅峰,是成功的极致,是打破一切桎梏的英雄。
有人恨他入骨,誓要与之不共戴天;
有人怕他如虎,连提他的名字都胆战心惊;
却也有人,在恐惧与憎恨之余,心底深处,竟也生出一丝“大丈夫当如是”的澎湃心潮——那是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向往,是暗流涌动的江湖里,最隐秘的心事。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漠北的雪意,带着大理的茶香,带着西夏的酒气,也带着萧峰的名字,吹遍了大宋的江湖,吹得人心惶惶,也吹得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