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执念站台(1/2)

我是在深秋的一个雨夜,第一次听说那辆墨绿色的公交车。那天,城市像被浓雾裹住的墓穴,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无数只伸向人间的手。我刚值完夜班,从医院后门的小路穿行回家,路过那个早已废弃的旧站台时,忽然听见铁皮顶棚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上面缓慢踱步。

可那站台,已经荒废了十几年。

我本想快步离开,却看见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车身漆成一种近乎腐叶的墨绿色,车灯昏黄,像是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的幽灵。它没有鸣笛,也没有刹车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车门“嘶”地一声打开,空荡荡的车厢里,座椅整齐排列,但每一排都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我退了一步,心跳如鼓。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地底传来:“你不是一直在找他们吗?”

我猛地抬头——驾驶座上没有人。

但副驾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我认得那件衣服,那是我们医院三年前失踪的陈医生。他负责心理科,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趟末班车的路线。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车门缓缓关闭,车子启动,消失在雾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后来我查了档案。原来,在2008年11月17日的凌晨,这辆编号为k-18的公交车,在暴雨中偏离路线,坠入城郊断桥下的河谷。车上共载有23人,包括司机、乘务员和21名乘客。救援队赶到时,车辆已完全解体,河水浑浊,打捞出的遗体残缺不全。更诡异的是,所有尸体都被发现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像是临死前仍不愿松开。

官方将事故归因为司机疲劳驾驶,随后迅速结案。媒体只报道了一天便销声匿迹。城市重建,道路改线,连那座断桥也被填平建了公园。没人再提起那晚的事。

除了我。

因为我是那辆车上的第24个人。

当然,没人相信我说的话。病历上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伴有幻觉与妄想倾向。他们说我因长期值夜班导致精神衰弱,把值班室的监控录像错当成亲身经历。可我知道,我不是疯了。我只是……还没下车。

每年11月17日,我都回到那个旧站台。起初是出于恐惧,后来变成执念。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活”下来?为什么我的记忆如此清晰,而世界却要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直到去年,我在市档案馆的地下室翻到一份未公开的调查报告。里面提到,事发当晚,k-18号车曾多次接到乘客报警电话,称车内气氛异常,有人低声哭泣,有人喃喃自语“我们回不去了”。司机也曾试图联系调度中心,但信号中断。最后一段录音里,有个女人的声音说:“别怕,握住我的手,我们在一起。”

然后是长达三分钟的沉默,接着是一阵集体的、低沉的诵念,像是某种古老的祷词。录音结束前,司机说了最后一句话:“灯亮了。”

灯?哪来的灯?

我开始走访幸存者家属。有人说,亲人死后,家里电器会莫名开启,尤其是深夜,电视自动播放一段模糊画面:一群人在车厢里围成一圈,手拉着手,头低垂,像在举行仪式。还有人梦见亲人站在门口,浑身湿透,说:“我们还在等一个人。”

等谁?

我终于明白,那场事故从来不是意外。k-18号车,是一辆被遗忘的“渡魂车”。它不属于阳间线路,也不属于阴司道途,而是卡在生死夹缝中的“未竟之途”。车上的人,因执念未消、怨气未散,灵魂无法离去。而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的毁灭,而是孤独地走完最后一程。

但他们在坠落那一刻,选择了彼此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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