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中伤者房间纤维来源确认,得知疑似伤人者的动机(2/2)

“他在静山町狐星夜云旅馆遭遇了袭击。”三水洋子说,“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案件仍在调查中。”

“所以你们认为,那件事与三年前的事故有关?”希山也马的视线略微转向窗外,“或者说,有人因为那次事故而对他怀有敌意?”

“目前为止我们只能说,这是一条必须认真确认的可能性。”高云苗子说,“尤其是在静山町现场发现的未知纤维,经比对后显示为山鸟町地区常见材质之一。”

“山鸟町的东西。”希山也马低声重复,“留在静山町……”

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关于三年前的事故,”牧风翔子把话题拉回,“除了官方记录上的部分,是否还有什么补充,是你认为值得警方知晓的?”

“记录上写的,没有错。”希山也马慢慢说道,“当时的确是他分心驾驶,撞上了我。没有醉酒,没有刻意冲撞。他当场就下车,一直在现场陪着,直到救护车来。”

“之后,他多次来看你?”浦合希子问。

“是。”希山也马点头,“在我住院期间,他来过几次。道歉丶转达公司那边的赔偿方案……这些他都做了。”

“你个人对他的态度?”三水洋子问。

“一开始,我当然很难接受。”希山也马看了看自己的腿,“我的人生几乎被那一瞬间改写。”

他沉默了几秒:“但从一个运动员的角度来说,我知道意外有时候并不全是某个人可以完全控制的。他确实是过失,没有任何预谋。”

“也就是说你在情绪上经历过痛苦和愤怒,但没有将他视作“必须报复的对象”?”高云苗子问。

“报复?”希山也马仿佛觉得这个词有些遥远,“如果我要用报复的方式来对待所有给我带来挫折的人,我早该已经被自己的情绪耗尽了。”

“那你的家人呢?”小林凤雪问,“尤其是你的母亲——浦奈由丽女士。”

希山也马的表情在这一刻略微收紧:“我母亲的性格,比我要……直接许多。”

“她是否曾就这件事,在事故处理完毕后仍保留强烈的愤怒?”牧风翔子问。

“刚开始时,她比我更难接受。”希山也马说,“但后来随着赔偿到位丶康复方案确定,她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他抬眼看向几人:“你们是怀疑她?”

“现阶段,我们不会排除任何合理的可能性。”浦合希子语气平稳,“不过,我们此行还有一个需要确认的点。”

她翻开记录:“根据山鸟町警所的资料,你的母族来自静山町浦奈家族。我们在静山町接触到的一位相关人士——浦奈美西,与这一家族存在关系。你与她之间的具体亲属关系是?”

“美西?”希山也马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是我表姐。”

“你们的关系如何?”三水洋子问。

“小时候时见得多,后来各自忙各自的生活,联系就少了。”希山也马说,“我出事之后,她来山鸟町看过我一次。”

“那次探望,大概是什么时候?”高云苗子问。

“事故发生后的第二个月。”希山也马尽可能回想,“那时候我还在做康复训练,她在我和我母亲面前,很直接地表达了对诹森的不满。”

“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小林凤雪问。

“她说如果不是那家伙开车不长眼,我现在应该在准备下一个赛季的比赛。”希山也马苦笑,“还说“公司赔多少钱都换不回你的腿”之类的。”

“她有没有提过要对诹森做什么?”牧风翔子问。

“没有。”希山也马摇头,“至少在我面前,她只是表达愤怒,并没有说要采取实际行动。后来我知道,她回到静山町之后,生活也很忙,根本不可能专门为了这件事情跑去做什么。”

“你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情况吗?”浦合希子问。

“她是团长。”希山也马说,“那个狸神月影——hdfcyeaa的团长。偶尔会发一些演出照片给我看,说让我“从观众席的角度看看另一种舞台”。”

“你知道诹森浦田后来加入了她的团体吗?”三水洋子问。

“这件事我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希山也马略微皱眉,“美西在一次视频里提到‘有个新来的成员,动作很稳’,我随口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

他苦笑:“当她说出那个名字时,我一开始以为是重名。”

“她有没有在得知这是“撞伤你的人”之后,和你讨论更多?”高云苗子问。

“有一次。”希山也马回忆,“她问我“你介不介意我让他留在团里”。”

“你怎么回答?”小林凤雪问。

“我说:“这是你的工作领域,你自己决定。”希山也马道,“我不想让自己的过去,变成别人工作上的枷锁。”

他顿了顿:“不过从她的语气里,我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

“具体表现?”牧风翔子问。

“比如说她说自己在排练时“会刻意盯紧他”,不想让他有任何差错。”希山也马说,“也说过“有些账,不一定要用同一种方式算”这样的话。”

“你当时怎么理解这句话?”浦合希子问。

“我以为她只是指在工作安排上,不会给他太多优待。”希山也马看着窗外,“现在听你们这样说……也许我当时低估了她对那次事故的在意程度。”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略微沉重。

“无论如何,”牧风翔子站起身,“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这对我们理解整件事的背景非常重要。”

“如果可以的话,”希山也马说道,“请在你们的工作中,尽量区分“当年的事故”和“静山町的事件”。我不希望自己的过去,被当作某种合理化暴力的理由。”

“这一点,我们会铭记。”浦合希子微微鞠躬。

离开希山也马的住所,几人再次回到山鸟町警所,把刚才的口述整理成正式记录,并与当年的事故档案和长野县纤维数据库比对结果一并归档。

回程的车上,山路在下午的光线里显得更加曲折。树影从车窗一侧滑向另一侧,又迅速被抛在后方。

“目前为止,我们可以确认的链条是这样。”高云苗子一边看着终端,一边简洁归纳,“一丶三年前诹森浦田在山鸟町因分心驾驶,撞伤滑雪运动员希山也马;二丶希山也马因伤退役,其母浦奈由丽女士来自静山町;三丶浦奈美西与希山也马是表亲关系,并在事故后表达过对诹森的强烈不满;四,如今诹森加入了浦奈美西为团长的狸神月影团体;五丶在静山町的伤人现场,发现了来自山鸟町特征纤维。”

“再加上团体内部,诹森与浦奈美西之间丶与其他三人之间曾有多起明显摩擦。”三水洋子说,“包括演出安排上的争吵丶被拒绝的追求丶舞台位置的抢占丶节目顺序的争执。”

“从动机层面看,”小林凤雪缓缓道,“浦奈美西对诹森的复杂情绪,已经拥有足够的堆积。”

“而在“具备条件”这部分,”牧风翔子接上,“她作为团长,对演出和行程安排有较大掌控权,有机会在行程中丶在旅馆房间附近布置或隐藏某些准备。”

“唯独在“物理证据”这一块,”浦合希子说,“我们目前掌握的,是山鸟町特征纤维出现在诹森房间门口附近这一点。”

“不过,”高云苗子看向窗外,“那几缕纤维——如果不是出自意外,而是作案过程中的不可避免残留,那么它们所指向的地域,就不再只是“偶然”。”

“而是“路径”。”三水洋子补充。

车子重新驶入静山町的范围,狐雨公园方向的山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狐星夜云旅馆的屋顶在远处露出一角,与昨天夜里被雨幕遮掩的模样相比,此刻显得清晰许多。

回到旅馆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大厅里灯光尚未全部亮起,木质地板的纹路在余光中显出一种略带温度的深色。

“接下来,”浦合希子在走廊尽头停下,转身看向几人,“我们需要进行的是“从证据与动机两侧合围”。”

“从证据侧,”高云苗子说,“要查明浦奈美西是否在近期有前往山鸟町的行程,是否接触过可能带来那类纤维的车辆或物品;从动机侧要确认她对诹森的态度,是否在近期发生过明显变化。”

“还有一点。”三水洋子说,“我们需要验证她在案发时间段内的行踪细节——不仅是她自己陈述的部分,还包括其他人能提供的交叉佐证。”

“不过在此之前,”小林凤雪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关于“浦奈美西是否知道三年前的事故与诹森之间的关系”,以及“她加入诹森入团的决策中是否包含这层因素”,都需要她在正式问话中给出答案。”

“那么,”牧风翔子轻声道,“是时候邀请她进行一场与此前不同性质的对话了。”

静山町的傍晚逐渐被夜色吞没,狐雨公园方向的树影再次隐入一片黑暗。狐星夜云旅馆的灯光在这一片黑暗中显出一种局部的清晰。

在这之后有一个名字,在案件的“动机”一栏里,已经不再是完全的空白—浦奈美西。

而要把这个名字与“行动”一栏建立起确切的联系,还需要更多的交叉印证丶更多的细节丶以及在接下来的问话中,她亲自给出的每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