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鸢尾厅的坦诚与盟约（2/2）

“别看我年轻，也别觉得我是女子就好欺负。”杰奎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尖轻轻一抬，会客厅角落那盏铜制烛台突然“嗡”地一声，缓缓飘了起来，烛台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地悬在她面前，烛火依旧安静地燃烧着，没有丝毫晃动。她笑着解释，语气里带着自信，却不傲慢：“我十六岁就跟着老公爵上战场，那年威斯顿边境有盗匪作乱，我第一次杀人，用的就是一把铜剑；现在是高级斗士的实力，而且觉醒了咱们杰奎琳家族的‘控金血脉’——只要是金属，我都能操控。去年威斯顿领地遭盗匪围城，我单枪匹马过去，没拔剑，就把盗匪手里的刀枪全缴了，直接平定了乱局。”

华伦特心中一凛——高级斗士在北联邦已是顶尖战力，整个北联邦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不超过十人；再加上能操控金属的血脉，难怪杰奎琳能在二十岁就坐稳公爵之位，还被私下称为“北联邦第一强者”。他之前的谨慎瞬间又多了几分，却也对这位公爵多了几分敬佩——不凭家世，不凭性别，只凭实力说话，这样的领导者，远比那些只会空谈礼仪、却连剑都握不稳的贵族可靠得多。

“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左膀右臂。”杰奎琳指了指身边的汉克和菲利克斯，语气带着信任，“军务大臣汉克，管着杰奎琳的所有军队，从招募士兵到武器装备，都是他说了算；政务大臣菲利克斯，负责境内的民生，百姓的粮仓、农田、商队，都归他管。”接着，她看向华伦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你也说说吧，听埃文说，你是从莱茵帝国来的？之前在北联邦做什么？”

“我叫华伦特，确实是莱茵帝国人，之前以冒险家的身份在北联邦游历。”华伦特没有隐瞒自己的来历，却也没提去莱茵求援的目的，只简单带过，语气平静：“我喜欢到处走，看看不同领地的风景，偶尔帮人解决点小麻烦，赚点路费。偶然遇到暗精灵入侵莱顿，觉得这事不简单，就跟着莱顿少主兰斯特逃了出来，一路往北，想借道杰奎琳，继续北上，回莱茵帝国。”

杰奎琳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铜烛台在她的操控下，缓缓落在桌角，发出一声轻响。她收起了之前的玩笑神色，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语气也沉了下来：“行了，客套话就不说了，咱们直奔主题。埃文说你知道北夏的具体情况——暗精灵真的攻占了莱顿和灰石岗？北夏的军队现在怎么样了？凯伦王子是不是被围在青石城了？”

一连串的问题抛来，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处，显然她对北夏的局势早有耳闻，只是想从他这里确认细节，尤其是那些没有公开的情报。华伦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香。他指尖在杯沿上摩挲着，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眼神落在杰奎琳脸上：“公爵殿下既然知道这么多，我倒想先问问——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北夏陷入混乱？毕竟据我所知，北夏为了稳定民心，并没有对外大肆宣扬暗精灵入侵的事，连莱顿陷落的消息，都只告诉了少数几个亲近的领主。”

他的话刚说完，会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了。汉克和菲利克斯对视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汉克握着钱袋的手紧了紧，菲利克斯则把羊皮纸卷了起来，放在桌下；杰奎琳也收起了之前的随意，眼底的光芒变得锐利起来，像是在评估他的底细，又像是在判断是否该坦诚相告。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廊下的薰衣草剧烈晃动，花瓣落了一地，带来一阵浓郁的清香，却没能冲淡厅内骤然升起的紧张感。

杰奎琳指尖的铜烛台轻轻在桌面上转了个圈，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绕圈子，语气坦诚得像在与老友对话，没有一点贵族的虚伪：“我跟你直说了吧——杰奎琳公国虽然不与北夏直接接壤，但我们和北边的金德拉人领地往来密切，几乎每周都有商队互通。金德拉人以狩猎和采矿为生，他们的兽皮、黑铁矿很受欢迎，而我们杰奎琳的布匹、陶器，在金德拉也很抢手。”

她顿了顿，拿起桌上的红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沉了些，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大概一个月前，金德拉人的商队就没再往我们这儿来。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冬天快到了，金德拉人要准备过冬，没太在意。可过了半个月，市集上原本常见的金德拉兽皮、黑铁矿，价格翻了三倍都买不到，连存货都被抢光了。我让菲利克斯去查，才发现不仅金德拉的商队没消息，我们杰奎琳派去暗云海岸采购香料的三支商队，也逾期半个月没回来，连传信的鸽子都没见一只——那些鸽子都是训练过的，就算商队遇到危险，鸽子也能飞回来报信。”

政务大臣菲利克斯适时补充，他从怀里掏出发皱的羊皮纸，展开后能看到上面用炭笔记录的文字和简单的地图，纸边还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翻看：“我们派了五名斥候去暗云海岸附近探查，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熟悉地形，擅长隐藏。可最后只有两名斥候回来了，另外三名至今没消息。回来的斥候说，他们只走到莱顿南部的青竹村就不敢再往前——那边的村落全空了，田地里的庄稼没人收，都烂在地里，路边还能看到被丢弃的商队马车，车辙里沾着幽绿色的粉末，我们的魔法师检查过，那是暗精灵常用的暗影尘，能掩盖气息，还能让普通动物不敢靠近。”

“昨天早上，我收到金德拉人传来的消息——是金德拉族长的小儿子亲自送来的，他骑着最快的马，跑了两天两夜。”杰奎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变得急促，眼神也锐利起来，“他说北夏南部好像在打仗，有不少逃难的北夏人往金德拉领地跑，说是什么‘穿黑袍的人在杀人’，还说‘海里有长鳞片的怪物’——不用想，黑袍人是暗精灵，长鳞片的怪物是娜迦。我正想派埃文去北夏边境确认情况，结果今天上午他就回来汇报，说遇到了你这个从北夏逃出来的‘冒险家’——这不是正好吗？省得我再费功夫找线索，还能直接听到前线的情况。”

华伦特静静听着，指尖的茶杯渐渐凉了，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他心里的疑虑一点点消散——杰奎琳的解释合情合理，商队失联、斥候探查到的暗影尘、金德拉人带来的消息，这些细节相互印证，没有丝毫编造的痕迹，甚至连“逃难者提到娜迦”这样的细节都有，显然不是随口编造的。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比之前更坦诚，眼神里的审视也少了几分：“既然公爵殿下坦诚相告，我也不隐瞒——我知道的情况，比您听到的更严重，也更棘手。”

会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风吹薰衣草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杰奎琳、汉克、菲利克斯和埃文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华伦特身上，带着专注的倾听，没有丝毫分心。汉克甚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炭笔，准备记录关键信息；菲利克斯则重新展开羊皮纸，目光落在北夏的地图区域；杰奎琳靠在椅背上，却没有了之前的放松，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显然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

“首先是暗云海岸。”华伦特的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众人心上，“暗精灵已经完全控制了那里，他们在红礁港建了一座高三米的石制祭坛，祭坛四周插着八根骨杖，每根骨杖顶端都吊着一具风干的骸骨——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反抗暗精灵的水手和村民。他们用活人献祭，抽取人类的生命力，来召唤娜迦和影魔——我亲眼见过那座祭坛，八根骨杖围着血色的六芒星阵，阵眼嵌着暗绿色的宝石，地上的符文全是用活人鲜血画的，血腥味浓得能让人作呕。”

他顿了顿，想起红礁港那些被绑在祭坛上的村民，想起他们绝望的眼神，语气更沉了些：“莱顿领地是十天前陷落的。暗精灵先用影魔控制了莱顿领主巴顿，让他下令打开城门，暗精灵大军几乎没费力气就冲进了莱顿主城。莱顿的百姓要么被抓去红礁港当祭品，要么被囚禁在城主府，浅湾镇的整个商队都被暗精灵埋伏杀害，连酒馆老板都没能幸免——我和兰斯特是从浅湾镇的密道逃出来的，亲眼看到街道上全是尸体，血都流成了河。”

“北夏的情况更糟。”华伦特的目光落在汉克手中的小本子上，“暗精灵攻占莱顿后，立刻北上进攻北夏南部的灰石岗防线——灰石岗是北夏的第一道防线，原本有五千禁军驻守，可暗精灵有三千大军，还有娜迦从海路配合，更有影魔控制士兵自相残杀。最后灰石岗还是丢了，五千禁军只剩不到一千残兵，凯伦王子带着残兵退守青石城，现在被暗精灵团团围住，随时可能被攻破。”他最后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更麻烦的是，北夏内部还有很多被暗精灵渗透说服的反叛者——他们有的是被影魔控制，有的是被暗精灵用金银收买，到处烧粮草、袭军营，导致北夏的军队根本没法及时集结支援青石城。我离开夏风城时，塞缪尔国王还在头疼怎么平定内乱，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凑齐一万兵力，可青石城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谁也不知道。”

华伦特的话像一块巨石，砸在会客厅的平静里。汉克握着炭笔的手顿住了，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显然在计算杰奎琳的兵力是否能应对这样的危机；菲利克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着羊皮纸上的暗云海岸区域，手指轻轻颤抖，嘴里喃喃着：“影魔……活人献祭……这太可怕了……”；埃文站在回廊边，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愤怒，显然对暗精灵的残忍感到震惊。

而杰奎琳，这位被称为“北联邦第一强者”的年轻公爵，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态。她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眼底的锐利渐渐变成凝重，没有愤怒，也没有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冷静的思考。她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会客厅墙上的北联邦地图上——手指缓缓划过暗云海岸、莱顿、北夏的区域，最后停在杰奎琳公国的位置，指尖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权衡利弊。

“这么说，暗精灵已经把爪子伸到北联邦腹地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低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个字都透着冷静的判断，“他们先断商路，让我们失去消息来源；再攻领地，一步步北上；还在内部搞反叛，搅乱北夏的兵力——步步为营，显然是策划了很久，目标不只是莱顿和北夏，而是整个北联邦。”

会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带来几声薰衣草的轻响，空气里满是凝重。华伦特看着眼前的三人，心里清楚，他们不是在害怕，而是在快速权衡局势——杰奎琳公国要不要卷入这场战争？要怎么应对暗精灵可能的威胁？是派兵支援北夏，还是先加固自己的防线？

过了一会儿，杰奎琳抬起头，目光落在华伦特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语气也变得诚恳：“华伦特先生，你说你要继续北上，是要回莱茵帝国吗？回去做什么？只是单纯的回家，还是有其他目的？”

华伦特点头，这次没有隐瞒太多，语气坦诚：“是要回莱茵帝国。我想把北联邦的情况告诉帝国皇室，希望能说服帝国出兵支援——毕竟北联邦若是沦陷，暗精灵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莱茵帝国，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皇室会懂。而且，莱顿少主兰斯特信任我，我也答应他，会带援军回来，帮他收复莱顿，救出被影魔控制的父亲。”

杰奎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站起身，走到华伦特面前，伸出手——手掌温暖，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很柔软，没有丝毫女子的柔弱。“华伦特先生，谢谢你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感谢，“杰奎琳虽然是中立公国，不喜欢卷入其他领地的纷争，但也不会看着暗精灵在北联邦为非作歹，看着无辜的百姓被献祭。你北上的路上，若是需要杰奎琳的帮助——比如借道我们的领地，在沿途的驿站补给，或者需要我给金德拉人的长老写封信，让他们给你行方便，甚至需要几名护卫护送你到金德拉边境，尽管开口，我一定答应。”

华伦特握住她的手，只觉得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力量，让他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他点头道：“多谢公爵殿下。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这份恩情——无论是莱茵帝国出兵支援北联邦，还是杰奎琳需要帮助，我都会尽我所能。”

杰奎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适中，带着鼓励：“报答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你能尽快把消息传到莱茵帝国，也希望凯伦王子能守住青石城，希望兰斯特少主能平安——毕竟，我们都不想看到暗精灵的黑袍，飘到杰奎琳的土地上，不想看到我们的百姓，也遭遇莱顿那样的灾难。”

会客厅的纸灯笼依旧亮着，柔和的灯光映着众人的脸，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反而多了几分默契。华伦特知道，这次与杰奎琳的会面，不仅打消了他的疑虑，更意外获得了一个潜在的盟友。而杰奎琳和她的大臣们，也终于认清了暗精灵的威胁——这场席卷北联邦的风暴，已经离杰奎琳公国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