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沉疴与死战,盟友与远征(1/2)

第 202章沉疴与死战,盟友与远征

会客厅的木窗半开着,午后的风裹着廊下薰衣草的淡香钻进来,却没驱散半点沉重。那些淡紫色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窗台上、羊皮纸上,甚至汉克的银甲肩缝里,可没人伸手去拂——汉克的手正死死攥着腰间的剑柄,象牙柄上的鸢尾花纹被指尖摩挲得发亮,他喉咙动了动,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华伦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剖开了北联邦看似稳固的外壳,露出内里早已溃烂的疮痍:暗云海岸的情报真空、莱顿的警惕缺失、北夏的决策迟缓,每一个“弊端”都钉在实打实的事实之上,哪一条都不是“偶然”,而是各国各怀心思、长期积累的沉疴。

汉克张了张嘴,想辩解“威斯顿去年还拒绝共享商路情报”“布鲁姆的山地防御连自己人都不让看”,可话到喉咙口又堵了回去。他作为杰奎琳公国的军务大臣,太清楚北联邦的“情报现状”:各国都把领地机密捂得比什么都紧,斥候探到的消息只会层层上报给本国领主,绝不肯透给其他公国半分——去年北夏南部出现黑袍人传闻时,他曾想向威斯顿借斥候核实,结果对方以“怕泄露边境布防”为由拒绝,如今暗精灵真的打来了,那些曾经的“理由”都成了笑话。他攥着剑柄的手更紧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分,银甲下的胸膛起伏明显,像是在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憋屈。

菲利克斯放下手中的鹅毛笔,笔杆是上好的胡桃木,被他攥了太久,表面已浸出一层淡淡的包浆。他指尖在羊皮纸上“北联邦情报共享缺失”的字迹上轻轻划过,指甲蹭过墨痕,留下一道浅白的印子,心里满是无力。三年前他就向联合议会提交过情报互通的提案,建议各国在边境设共享哨卡,每月交换一次异常信息,可提案递上去后,威斯顿领主说“商路信息不能外传,不然会被商会打压”,布鲁姆老领主说“山地防御是我们的命根子,传出去就是给盗匪可乘之机”,菏泽国更是直接缺席投票,如今终于酿成大祸——暗精灵在暗云海岸建祭坛、集结兵力,折腾了近一个月,北联邦竟没有一个公国提前察觉,直到莱顿陷落,才有人慌了神。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小团墨渍,像一块灰斑,沉沉地压在“北联邦”三个字旁边,像是为这片土地的未来添了一笔灰暗。

会客厅里的气氛愈发沉重,连悬挂在屋顶的纸灯笼都显得黯淡了几分,暖黄的光透过薄薄的纸罩,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又长又沉,像一道道垂落的幕布。华伦特端起桌上的红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底的凉意。他看着眼前凝重的神色,没有停下,反而向前倾了倾身体,手肘撑在桌面,手指轻轻搭在一起,目光落在杰奎琳身上,语气直接却不尖锐,像在和老友讨论家事:“公爵殿下,现在说这些不是为了指责谁,毕竟各国都有自己的难处。但我们得认清现实——面对这样的局面,杰奎琳打算如何应对?是继续保持中立,等着暗精灵一步步逼近,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尾音落在空气里,却已把最关键的问题摆到了台面上。会客厅里的沉默再次蔓延,只有纸灯笼芯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偶尔夹杂着窗外风吹过薰衣草的“簌簌”响,像是在为这场沉默伴奏。杰奎琳靠在梨木椅背上,椅背的木纹被岁月磨得光滑,她指尖先是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像是在借着熟悉的触感平复心绪,随即猛地攥紧双拳,指节泛白,连指缝里都透出用力的痕迹。她身上的淡紫色裙摆被攥出三道深深的褶皱,像被揉皱的鸢尾花瓣,腰间佩剑的剑柄因掌心的汗湿而泛出一层薄光,冰凉的金属透过皮革传来,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火气。

她抬起头,眼底的犹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决绝,像淬了火的钢,亮得刺眼。她直视着华伦特的眼睛,目光坦荡,没有丝毫闪躲,声音铿锵有力,震得空气都仿佛颤了颤:“还能如何?唯死战尔!”

这三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水,瞬间打破了厅内的沉闷。汉克眼中闪过一丝振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银甲上的金属片碰撞着发出“叮”的轻响——这才是他熟悉的杰奎琳公爵,从十五岁跟着老公爵上战场起,就从不畏缩、从不逃避。当年威斯顿边境遭遇盗匪围城,她带着三百亲卫就敢冲进去解围,如今面对暗精灵,这份决绝自然不会少。埃文也松了口气,握着剑柄的手终于放松了些,指节上因紧绷而起的泛白渐渐褪去,他悄悄吐了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只要公爵不退缩,杰奎琳就有希望。

可就在众人以为华伦特会点头赞赏时,他却轻轻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银勺,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底的红茶,茶沫在水面打转,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他的语气沉得像压了铅,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死战固然可敬,我也佩服公爵殿下的勇气。但还有一件事,恐怕会让局势雪上加霜——菏泽国,很可能已经和暗精灵合作了。”

“什么?!”埃文猛地攥紧剑柄,指节发白,连呼吸都顿了半拍,失声喊道。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威斯顿边境的地图,菏泽国位于北联邦西部,疆域辽阔,兵力比杰奎琳还雄厚,若是真和暗精灵勾结,那威斯顿就会被夹在暗精灵(莱顿方向)和菏泽国之间,腹背受敌,根本没法派兵支援北夏;而威斯顿一倒,杰奎琳的西部防线就会直接暴露在暗精灵面前,到时候鸢尾城也会岌岌可危。

汉克更是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实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像钝刀割过木头,连桌上的银质茶杯都被震得晃了晃,红茶溅出几滴,落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褐的湿痕。他盯着华伦特,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又带着一丝不愿相信的急切:“你说什么?菏泽国?他们怎么敢?!”汉克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窜到头顶,他想起去年秋收时,菏泽国的军务大臣还来杰奎琳拜访,两人一起在训练场比过剑,对方当时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北联邦各国就该互相帮衬,绝不能让外族欺负”,现在想来,那些话全是虚伪的谎言。

杰奎琳的瞳孔骤缩,像被针扎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勾起了腰间的佩剑,指腹触到冰凉的剑鞘,粗糙的皮革纹理磨着皮肤,却没让她冷静半分。她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华伦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华伦特先生,你确定吗?菏泽国是北联邦的老牌公国,就算他们想自保,也不该和暗精灵勾结……”话没说完,她自己先顿住了——菏泽国近几年和暗云海岸的贸易格外频繁,每次议会提到要查暗云海岸的商路,菏泽国的代表都出面阻拦,说“只是普通香料贸易,没必要大惊小怪”,现在想来,那些“香料”恐怕根本不普通。

“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有两件事可以佐证。”华伦特的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他抬手,露出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的疤痕,疤痕不长,却深可见骨,边缘还留着淡淡的幽绿色,那是毒液残留的痕迹:“我刚进入北联邦时,在菏泽国边境的‘黑松林’遇袭。那支队伍装成商队,马车上的黑豹纹章擦得锃亮,领头的人用的是菏泽国贵族常用的弯刀——刀身窄长,刀柄上刻着黑豹头,我在北夏议会见过菏泽国代表佩过同款。当时他们配合着四名黑袍暗精灵,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活捉我,若不是我用机械短刃及时格挡,借着松林的地形绕到他们身后,再用火药弹炸开一条路,恐怕早就成了红礁港祭坛上的祭品。”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桌面的木纹被敲得发出“笃笃”声,像是在强调每一个细节:“后来在北夏联合议会,我又亲眼看到菏泽国的代表在暗精灵入侵的消息传来后,趁乱溜走。当时议会里一片混乱,有人慌着要逃,有人吵着要出兵,我特意留意了他——他没有跟着其他代表去议事厅,而是悄悄从侧门离开了,动作很快,像是怕被人发现。现在结合暗云海岸的情况想,他们恐怕早就和暗精灵达成了协议。”

华伦特拿起桌上的羊皮纸,那是菲利克斯之前记录的“莱顿商路异常”,他指着其中一行:“之前在莱顿时,兰斯特的管家跟我说过,菏泽国的商队近半年频繁往暗云海岸运‘矿石’,每月至少三趟,而且都是深夜出发,走的是偏僻的小路。当时我没在意,后来在红礁港看到暗精灵的长矛,才发现那些长矛的金属杆泛着幽绿的光,和莱顿管家说的‘矿石’颜色一模一样——后来苏迪罗告诉我,那根本不是普通矿石,而是‘暗影金属’,能吸收黑暗魔法,用来制造暗影武器最合适。说不定暗精灵手里的长矛、骨杖,有不少就是菏泽国暗中提供的。”

“这群叛徒!”汉克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被震得跳起半寸高,滚烫的红茶洒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皮肤发红,他却浑然不觉。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鸢尾城城墙,拳头攥得咯咯响:“难怪暗精灵敢这么大胆,连莱顿、灰石岗都敢轻易进攻,原来是有内鬼在背后撑着!他们拿了暗精灵的好处,就不管北联邦百姓的死活了!”

菲利克斯脸色苍白,手指飞快地在羊皮纸上记录,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面,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菏泽国”三个字旁边晕开一小团黑渍。他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若是菏泽国倒向暗精灵,那威斯顿公国就会被夹在暗精灵和菏泽国之间,腹背受敌,根本没法派兵支援北夏……北夏现在内乱严重,援军集结困难,青石城只有凯伦王子的八百残兵,到时候北夏孤立无援,青石城怕是真的撑不住。”他手里的笔停在纸上,心里满是绝望——若是北夏垮了,杰奎琳就是下一个目标,以暗精灵的兵力,再加上菏泽国的配合,鸢尾城根本守不了多久。

厅内的气氛再次跌入谷底,比之前更显绝望。窗外的风渐渐大了,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廊下薰衣草的冷香,却没让厅内的凝重散去,反而让羊皮纸上的字迹显得更清晰——那些关于暗精灵兵力、影魔危害的记录,像一道道刻在心上的痕。杰奎琳却没有被这坏消息击垮,她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明显,松开的拳头指节上还留着泛白的印子,像被勒过的痕迹。她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指尖划过耳垂,那里没有戴任何首饰,却透着一股利落的英气。眼底重新燃起像火焰般的光芒,那是经历过无数次战场绝境后,从未熄灭的斗志。

“就算菏泽国背叛,也不是所有公国都会投降。”她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个字都像砸在实地上,“布鲁姆领地的老领主,加布里埃尔爵士,是我父亲的老友,当年父亲在西部平叛时,他曾带着三百骑兵支援我们,硬生生帮我们守住了粮草营。他性格最是刚硬,十年前布鲁姆遭遇盗匪围城,粮道被断,他宁愿断粮三天,自己啃树皮,也不肯打开城门投降,最后还亲自上城守关,把盗匪打退了五十里。”

杰奎琳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西部的“落云峰”位置,那里是山地公国的疆域:“还有西部的山地公国,首领叫托尔,他少年时在落云峰打猎,遇到了熊瞎子,是我路过救了他。托尔是个重情义的人,去年杰奎琳遭遇旱灾,他二话不说就送来了五千石粮食,还说‘杰奎琳帮过我,我不能看着你们饿肚子’。他最讲气节,暗精灵屠戮北联邦的百姓,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她转过身,看向华伦特,眼神里带着一丝寻求认同的恳切,却更多是笃定,像在说一件绝不会错的事:“这些人,都是能和我们一起对抗暗精灵的盟友。他们不是菏泽国,不会为了利益背叛北联邦。”

华伦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同的神色,眼底的凝重也淡了些。他拿起桌上的松饼,咬了一口,蜂蜜的甜味在舌尖散开,稍微缓解了心里的沉重:“你说得对,北联邦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屈服。莱顿的巴顿领主,就算被影魔控制,意识模糊时也没主动下令伤害百姓——我们在莱顿主城看到,他被暗精灵祭司操控着打开城门,却在最后一刻,故意拖延了半个时辰,让我们有时间带着百姓逃走。凯伦王子在灰石岗战败,只剩八百残兵,依旧收拢队伍死守青石城,亲卫为了断后全战死了,他也没后退一步。”

他放下松饼,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地图上,语气比之前更郑重:“这些人,都是抵抗的希望,是北联邦没垮掉的‘骨头’。只要能把这些‘骨头’聚起来,就还有机会。我建议你立刻派人快马去联系布鲁姆、山地公国这些盟友,把暗精灵入侵的细节、菏泽国背叛的证据都传出去——比如黑松林遇袭的经过、菏泽国商队运暗影金属的事,还有菏泽国代表在议会溜走的情况,这些都能让他们相信,危险真的来了。”

华伦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从杰奎琳公国到布鲁姆,再到山地公国:“号召他们尽快集结兵力。若是北夏还能守住青石城,大家就一起出兵支援——杰奎琳从东部出兵,布鲁姆和山地公国从西部出兵,从东、西两侧夹击暗精灵,把他们逼回莱顿,甚至趁机夺回暗云海岸,切断暗精灵的补给;若是北夏不幸被攻破,你就立刻竖起反抗大旗,收拢各公国的残兵,在杰奎琳和金德拉人之间建立防线——金德拉人擅长山地作战,他们的骑兵在山路上比暗精灵的步兵灵活得多,而且暗精灵的娜迦怕干燥,在山地发挥不了作用,有他们配合,至少能挡住暗精灵的北上之路,为我从莱茵帝国搬救兵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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