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市井见闻,衙门太极(1/2)

悦来客栈小院内,气氛陡然紧张。

“私运违禁?查我们?”萧战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李承弘抬手制止,对护卫道:“请官差头领进来。客气点。”

不多时,一个穿着捕头服色、面白微须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衙役走了进来,眼神闪烁,带着几分审视和倨傲。他打量了一下院中众人和堆放的货物,目光在李承弘和萧文瑾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哪位是主事的?”捕头语气生硬。

李承弘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姓李,是商队东家。不知官爷有何见教?”

捕头掏出一张盖着杭州府大印的公文,晃了晃:“有人举报,你们这支商队形迹可疑,可能夹带私盐、铁器等违禁之物。奉知府大人令,例行查验。把路引、货单都拿出来,所有货物开箱检查!”

萧文瑾微微蹙眉,私盐铁器是朝廷严控物资,这罪名可不小。她看了一眼李承弘。

李承弘神色不变,示意手下将路引和货单递上,同时道:“官爷,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所有货物皆有合法来源,何来违禁之说?且货物繁多,若一一开箱,恐有损坏,耽误行程……”

“少废话!”捕头打断他,“知府大人的命令,你敢不从?那就是心里有鬼!来人,给我查!”

几个衙役就要上前动手。

“且慢。”萧战晃悠着走上前,挡在货物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捕头,“这位官爷,怎么称呼?”

捕头被他那吊儿郎当却又带着压迫感的气势弄得一愣:“本捕头姓孙。”

“哦,孙捕头。”萧战点点头,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孙捕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有人让你来给我们添堵的吧?是高知府?还是……沈家?”

孙捕头脸色微变,后退一步,色厉内荏:“你胡说什么!本捕头秉公执法!”

“秉公执法?”萧战嗤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在孙捕头眼前晃了晃——那是钦差关防的副牌,虽然不如正牌显眼,但足以震慑。

孙捕头瞳孔一缩,他虽然不认识钦差关防的具体样式,但那牌子的质地和上面的纹路,绝非寻常商贾能有!他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踢到铁板了?

萧战收回牌子,拍拍他肩膀,力道不轻:“孙捕头,咱们初来乍到,不想惹事。但也不是怕事的人。今日你带人离开,咱们就当交个朋友。若是非要查……”他眼神一冷,“老子就陪你好好查查,顺便查查你们杭州府的库房、粮册,看看有没有‘违禁’的东西!”

这话夹枪带棒,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孙捕头额头冒汗,他接到的命令是“查验这支北方来的大商队,找点麻烦”,可没说对方可能有这么硬的背景!万一真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他眼珠急转,权衡利弊,最终挤出一丝笑容:“这个……既然东家这么说,想必是误会。兄弟们也是奉命行事,例行公事嘛。既然东家保证货物没问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打扰,打扰。”

说完,他冲衙役们一挥手,灰溜溜地走了。

“呸!什么东西!”赵疤脸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

李承弘眉头未松:“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是试探,下次恐怕就是真刀真枪了。我们得加快动作。”

次日一早,萧文瑾换上普通富家女子的装扮,李承弘也换了身文士长衫,两人带着几个扮作随从的护卫,上街查访。萧战则带着李虎、赵疤脸,去了另一方向。

杭州城内的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最显眼的就是粮铺。往日热闹的米市街,如今气氛诡异。几家最大的粮铺,如“沈记米行”、“裕丰粮号”等,虽然开着门,但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人手里拿着布袋或篮子,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期盼。

“开门了!开门了!”有人喊道。

粮铺伙计懒洋洋地搬出几袋米,打开,米色泛黄,颗粒也不算饱满。

“今日新米,每斗八百文!每人限购一斗!”伙计有气无力地吆喝。

“八百文?!”人群中炸开了锅,“昨天还七百五十文!怎么又涨了?!”

“这米……成色这么差,也敢卖八百文?!”

“一斗哪够吃啊!家里五口人呢!”

抱怨声、哀求声四起,但伙计面无表情:“就这个价,爱买不买。不买让开,后面还有人。”

有人咬牙掏钱,哆哆嗦嗦地数出铜板;有人摇头叹气,黯然离开;还有人试图理论,被伙计和维持秩序的壮汉推搡开。

萧文瑾和李承弘站在不远处看着,心情沉重。八百文一斗米,按现在的粮价,一个五口之家,一天光吃饭就要近百文钱!这还不算其他开销。寻常百姓,如何负担得起?

他们又走到一家稍小些的粮铺,却见门上挂着“售罄”的牌子。掌柜的在里面拨算盘,对门口的询问充耳不闻。

“掌柜的,真没米了?”一个老妇哀求道,“我家小孙子饿得直哭……”

掌柜的不耐烦地挥手:“说了没有就没有!去别家看看!”

萧文瑾注意到,粮铺后门处,有伙计正偷偷摸摸地将几袋粮食搬上一辆盖着油布的马车,马车很快驶离。

“他们在运粮。”李承弘低声道,“不是没粮,是不卖,或者……运到别处囤起来,或者卖更高的价。”

两人又转到菜市。蔬菜价格也涨了不少,肉铺更是门可罗雀,只有少数衣着光鲜的人进出。

“米价一涨,百物皆贵。”一个卖菜的老汉叹道,“我们种菜的也难,佃租要交,自己也要买米吃……这日子,没法过了。”

正说着,街头一阵骚动。只见几个衙役押着两个被捆着的人走过,边敲锣边喊:“此二人哄抬粮价,扰乱市场!奉知府大人令,拘拿问罪!望尔等引以为戒!”

被押的两人穿着普通,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是小粮贩。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

“又抓替罪羊了……”

“真正的大家,谁敢动?”

“做做样子罢了……”

萧文瑾和李承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杭州知府高明远,这是在演戏给百姓看,也是在警告某些人——在他的地盘上,要按他的规矩来。

下午,李承弘与萧文瑾决定正式亮明身份,拜会江南总督周延泰。钦差身份不能一直隐藏,也需要试探这位封疆大吏的态度。

江南总督府位于杭州城西,气象森严。递上拜帖和钦差关防后,两人被请进了花厅等候。

足足等了两盏茶功夫,才听到脚步声。一个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穿着二品文官仙鹤补服的老者走了进来,正是江南总督周延泰。

“下官周延泰,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周延泰拱手行礼,态度客气,但眼神深处带着审视和疏离。

李承弘还礼:“周总督客气了。本王与萧县主奉旨南巡,协助萧太傅处理江南粮务,初来乍到,特来拜会。”

“睿王殿下与敏慧县主亲临,下官荣幸之至。”周延泰请二人上座,吩咐上茶,“不知萧太傅……”

“四叔另有要事,稍后便来。”萧文瑾接口道。

寒暄几句后,李承弘切入正题:“周总督,本王一路南下,见江南粮价飞涨,民心思动,城外流民聚集,形势堪忧。不知总督府有何应对之策?”

周延泰叹了口气,面露愁容:“殿下有所不知,今年江南气候确有不顺,夏有涝,秋有旱,收成较往年略减。加之近年海防吃紧,商路不畅,粮商惜售,这才导致粮价波动。下官已多次行文各府县,严令平抑粮价,打击囤积,并开设粥棚,赈济流民。奈何……积重难返,收效甚微啊。”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责任推给了“天灾”、“商路”和“积重”,自己则是尽力了但效果不好。

萧文瑾问:“听闻本地几家大粮商,如沈记、裕丰等,囤粮甚巨,总督府可曾查过他们的仓库?”

周延泰面露难色:“查是查过,但粮商们皆称库存为正常周转所需,且有合法商引,并无逾制囤积之实。下官虽为总督,亦不能无凭无据,强查民仓,以免落人口实,激起商贾反弹,反而不美。”

“那官仓呢?”李承弘追问,“各地常平仓、义仓存粮如何?可否开仓平粜,以解燃眉之急?”

周延泰更显为难:“殿下,常平仓、义仓存粮,乃为备荒赈灾之用,动用需层层上报,非下官一人可决。且近年来各地仓廪……多有亏空,存粮实数,恐不足应对当前局面。下官已行文户部,请求调拨京通仓粮,只是路途遥远,远水难救近火啊。”

一番话下来,全是困难,全是推诿。不是不想办,是没法办;不是不查,是查不了;不是不开仓,是仓里没粮。

李承弘和萧文瑾心中冷笑。这位周总督,是个官场老油子,太极打得炉火纯青。看样子,他要么是已被本地势力渗透裹挟,要么就是明哲保身,不想蹚这浑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萧战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周总督!好大的架子啊!让老子等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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