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病态的霸总(1/2)
西餐厅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暖光,衬得桌面上的银质刀叉泛着冷冽的光泽。服务生刚端上两份五分熟的菲力牛排,牛油的香气混着黑胡椒的辛辣,漫过铺着纯白桌布的餐桌。厉沉舟坐在对面,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冷硬的腕骨。他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看,眼底残留着几分砸烂电视时的戾气,却还是耐着性子,将切好的一小块牛排推到苏晚面前。
苏晚瞥了一眼那块裹着肉汁的牛排,又扫过菜单上标注的价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放下刀叉,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冰凉的杯壁,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这有什么可吃的,才价值2000块一个。”
这话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厉沉舟强行压下的火气。他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指节泛白,抬眼看向苏晚时,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愠怒:“这你还不满足,你还想吃多贵的?”
他自认已经退让了。从那栋小别墅里把她带出来,没有逼她回厉家庄园,甚至依着她的意思来了这家全市最昂贵的西餐厅,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嫌弃。
苏晚像是没看到他眼底的怒火,反而往前倾了倾身子,眼底闪过一丝挑衅的笑意,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想吃金子,你给我吗?”
她本是随口一句气话,料定厉沉舟再疯,也不可能真的弄来金子给她吃。可话音刚落,就见厉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的了然。
苏晚的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厉沉舟已经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伸进了衬衫口袋里。他的动作从容得过分,像是在掏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下一秒,一块沉甸甸、黄澄澄的金砖,就被他掏了出来,“啪”的一声砸在餐桌上。
那金砖约莫成年男人的手掌大小,通体泛着晃眼的金光,边缘切割得极为整齐,一看就不是镀金的假货,而是实打实的纯金。重量带来的冲击力,让餐桌都轻轻晃了晃,连带着旁边的高脚杯都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邻桌的客人闻声侧目,看到那金砖时,眼睛都直了,窃窃私语声瞬间传了过来。服务生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刚想开口劝阻,就被厉沉舟一记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脚步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半步。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讥诮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愕和恐惧。她看着那块金砖,又看向厉沉舟那张带着疯狂笑意的脸,声音都开始发颤:“厉沉舟,你……你疯了?”
“疯了?”厉沉舟低笑一声,伸手抓起那块金砖。金砖的重量让他的手臂微微下沉,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吃力的神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你不是想吃金子吗?我这就给你吃。”
他说着,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苏晚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像是铁钳一样,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挣脱不开。苏晚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想要往后缩,声音里带着哭腔:“厉沉舟,你放开我!我是开玩笑的!我不吃金子!”
“开玩笑?”厉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俯下身,凑近苏晚的耳边,温热的呼吸里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声音沙哑得可怕,“我没开玩笑。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都满足你。”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捏着那块金砖,朝着苏晚的嘴边凑了过去。金砖的棱角硌得苏晚的嘴唇生疼,冰冷的触感顺着唇瓣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浑身都开始发抖。
“厉沉舟!你别逼我!”苏晚拼命地偏着头,躲开那块金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吃金子会死人的!”
“死人?”厉沉舟的眼神更亮了,那是一种疯狂到极致的光芒,他死死地捏着苏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死了又怎么样?死了,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再也跑不了了。”
他的手指用力,硬生生地掰开了苏晚的嘴。苏晚的牙齿磕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疼得她眼眶发红。她绝望地瞪着厉沉舟,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他妈让你吃!”厉沉舟低吼一声,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手里的金砖猛地往苏晚的嘴里塞去。
金砖的体积不小,根本无法塞进嘴里,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苏晚的嘴角,殷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混着眼泪,滴落在纯白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苏晚疼得浑身痉挛,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拼命地摇头,用尽全力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抓着厉沉舟的手臂,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划出几道血痕。
可厉沉舟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依旧红着眼睛,死死地掰着她的下巴,手里的金砖一下又一下地往她嘴里塞。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低吼着:“吃啊!你不是想吃吗?怎么不吃了?!”
邻桌的客人早就吓得脸色惨白,纷纷站起身,不敢再看这场惊悚的闹剧。服务生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上前,只能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拨打电话报警。
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可落在两人身上,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疯狂。牛排的香气早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金属的冷硬气息。
苏晚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嘴角的血越流越多,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她看着厉沉舟那张扭曲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和偏执,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她后悔了。
后悔策划那场假死,后悔没有跑得再远一点,后悔招惹上厉沉舟这样一个疯子。
如果时间能重来,她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厉沉舟还在不停地往她嘴里塞着金砖,手臂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他看着苏晚嘴角的鲜血,看着她渐渐涣散的眼神,心里的怒火,竟然慢慢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
他就喜欢看她这副被自己掌控的样子,喜欢看她离不开自己的样子。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西餐厅的宁静。
厉沉舟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闪烁的警灯,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甘和戾气。
他缓缓地松开了攥着苏晚下巴的手,又慢慢放下了那块金砖。金砖“哐当”一声掉在餐桌上,滚了几圈,停在了那盘没动过的牛排旁边。
苏晚像是脱力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嘴角火辣辣地疼,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她一阵反胃。她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厉沉舟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伸出手,想要去擦她嘴角的血,却被苏晚猛地躲开。
那躲闪的动作,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西餐厅的门口。服务生带着警察快步走了进来,指着厉沉舟,声音颤抖地说:“警察同志,就是他!他要强迫这位女士吃金子!”
警察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按住了厉沉舟的肩膀。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了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又看向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的苏晚,心里的悔恨,像是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他。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差点杀了她。
他差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晚晚……”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朝着苏晚伸出手,却被警察死死地按住,“晚晚,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
苏晚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
警察拖着厉沉舟往外走,厉沉舟挣扎着,不停地回头看向苏晚,嘴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晚晚!晚晚!你等我!我会出来的!我一定会出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警笛声彻底淹没。
西餐厅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晚坐在那里,还有满桌的狼藉。那块金砖静静地躺在餐桌上,泛着晃眼的金光,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苏晚一包纸巾,声音里带着同情:“女士,您没事吧?需要送您去医院吗?”
苏晚抬起头,看着服务生,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悲凉。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苏晚的心里,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她知道,这场噩梦,远远没有结束。
只要厉沉舟还在,她的人生,就永远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劫难。
老宅子的电话线早就老化了,听筒贴在耳边,满是电流滋滋的杂音,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里面爬。厉沉舟坐在门槛上,一手攥着听筒,一手无意识地揪着自己那团乱糟糟的长发,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根枯槁的野草。
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这些天像是被一团乱麻裹住了,那些关于小婴儿的哭声、惨白的小脸、厉福舟红着眼睛的嘶吼,全都被他刻意压在了心底最深处,像是不敢触碰的伤疤。他甚至有些恍惚,差点就忘了,自己亲手毁掉了哥哥一家的幸福。
听筒里突然传来厉福舟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悲凉:“沉舟,我和你嫂子,离婚了。”
“离婚?”厉沉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对着听筒吼道,“你疯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离什么婚?!你知道现在结个婚多不容易吗?彩礼、房子、酒席,哪一样不要钱?哪一样不要费心费力?你说离就离,你对得起谁?!”
他的声音很大,震得听筒嗡嗡作响,连院子里的梧桐叶都被震得簌簌发抖。这些话像是憋了很久,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他这辈子活得颠三倒四,和苏晚纠缠半生,吵吵闹闹打打杀杀,却也知道,一个家散了,是多么可怕的事。
他忘了,这个家散了的根源,是他自己。
听筒那头的厉福舟沉默了几秒,然后,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和绝望,一字一句,像是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厉沉舟的心脏:“还不是因为孩子被你吓死!”
“孩子被你吓死……”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厉沉舟刻意筑起的堤坝。那些被他强行压抑的记忆,瞬间如洪水般汹涌而出——小婴儿粉雕玉琢的笑脸,他凑过去逗弄时的温柔,然后是自己那张扭曲的鬼脸,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小脸憋得通红的惊恐模样,还有后来,孩子日渐干瘪的身体,微弱的呼吸,最后彻底失去生机的沉寂……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听筒“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电流的杂音瞬间放大,刺得人耳膜生疼。他僵在门槛上,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刚才还理直气壮的质问,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
是啊,是他。
是他吓死了那个才刚满月的孩子。
是他亲手毁了厉福舟的家。
如果不是他一时脑子抽风,做出那张可怕的鬼脸,孩子就不会受惊吓,就不会拒食拒奶,就不会活活饿死。如果不是孩子没了,厉福舟和嫂子就不会天天争吵,不会被悲伤和怨恨裹挟,最后走到离婚的地步。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听筒还在地上滋滋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残忍。厉沉舟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抱过那个柔软的小婴儿,也亲手把恐惧刻进了孩子的心里,最后,把一条鲜活的生命,推向了死亡。
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想抬手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听使唤,只能任由那些滚烫的液体,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脸颊。
院子里的风越来越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他的脚边。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边的最后一抹橘色也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暗蓝。夜色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缓缓地笼罩下来,把他困在其中。
听筒里的杂音终于停了,大概是厉福舟挂了电话。老宅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厉沉舟压抑的呜咽声,和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
屋里的苏晚听到了动静,坐在轮椅上,轻轻敲了敲房门:“厉沉舟,你怎么了?”
厉沉舟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身体抖得像筛糠。他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能说,自己害死了哥哥的孩子,逼得哥哥离了婚,成了一个罪人?
他这辈子,做过太多错事。伤害苏晚,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现在,又伤害了自己的亲哥哥。他就像一个灾星,走到哪里,就把灾难带到哪里。
夜色越来越浓,寒意一点点浸透了他的骨头。厉沉舟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他的未来,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想起了那个小婴儿,想起了孩子咯咯的笑声,想起了孩子最后惊恐的哭声。那些画面,像是一把把尖刀,反复地刺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窒息。
“对不起……”厉沉舟对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哥……”
可是,道歉有什么用呢?
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
散了的家,不会再重新团圆。
他犯下的罪孽,会像一道烙印,永远刻在他的灵魂上,一辈子都无法磨灭。
夜风卷着寒意,吹得他浑身发冷。厉沉舟缓缓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听筒,放回了电话机上。他转过身,朝着屋里走去,脚步踉跄得像是喝醉了酒。
推开门,苏晚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他。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满脸的泪痕和眼底的绝望。
苏晚没有再问,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天凉了,进屋吧。”
厉沉舟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他站在门口,看着苏晚,看着这间空荡荡的老宅子,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真他妈的窝囊。
他害死了一个孩子,毁了一个家。
他是个罪人。
一个永远都无法赎罪的罪人。
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刻在这寂静的老宅子里,刻在这漫长而绝望的岁月里。
再也,无法抹去。
老宅子的偏房早被改成了一间不见天日的囚室,墙壁上的青砖熏得发黑,角落里结着蛛网,空气里飘着一股铁锈和霉味混合的刺鼻气息。厉沉舟被死死绑在老虎凳上,手腕和脚踝都缠着粗麻绳,勒得皮肉生疼,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他那头乱糟糟的长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苏晚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缓缓进来。她身上披着一件厚毯子,腰间的石膏还没拆,脸色依旧苍白,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厉沉舟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狠戾。她的手里,攥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钳子,钳口上的锈迹红得发黑,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看到苏晚手里的铁钳子,厉沉舟的身体瞬间绷紧,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的呜咽,像是受惊的野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晚晚……你……你想干什么?”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推轮椅的人停下。她抬眼,冷冷地看着厉沉舟,目光从他凌乱的长发,落到他被绑得死死的四肢,最后停留在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她缓缓举起手里的铁钳子,钳口开合了一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囚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你还记得吗?你害死福舟的孩子那天,我就在窗边看着。看着你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吓哭,看着你眼睁睁看着他饿死,看着福舟一家散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又被狠戾取代:“你毁了别人的家,毁了我的一辈子,现在,也该轮到你尝尝滋味了。”
厉沉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混合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哀求:“我错了……晚晚……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放了我……求你了……”
苏晚像是没听到他的哀求,只是缓缓抬起手,示意旁边的人端过一个小碗。碗里盛着红彤彤的辣椒油,辣香混着呛人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厉沉舟看到那碗辣椒油,瞳孔骤然收缩,挣扎得更厉害了,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里,渗出了血丝。
“你干什么?!苏晚!你别过来!”厉沉舟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苏晚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示意那人走到厉沉舟面前,然后缓缓开口:“掰开他的嘴。”
两个壮汉立刻上前,一人按住厉沉舟的额头,一人伸手,硬生生掰开了他的嘴。厉沉舟拼命地挣扎,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根本挣脱不了。他的嘴被掰成一个夸张的弧度,下巴几乎要脱臼,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淌,狼狈不堪。
苏晚这才缓缓转动轮椅,靠近厉沉舟。她拿起那个小碗,用手指蘸了一点辣椒油,然后,缓缓地,抹在了厉沉舟的牙龈上。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从牙龈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肉里。厉沉舟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因为嘴被掰开,只能发出含糊的嗬嗬声。那股辣意太过霸道,顺着牙龈钻进牙缝,烧得他半边脸都麻木了,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整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
苏晚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她放下小碗,拿起那把生锈的铁钳子,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钳口,眼神冷得像冰。
“厉沉舟,你不是喜欢咬人吗?”苏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咬过小林的脖子,咬过我的脖子,现在,我倒要看看,没了牙的你,还怎么咬。”
她说着,举起铁钳子,缓缓伸进厉沉舟的嘴里。钳口冰凉的触感碰到牙齿的瞬间,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剧烈的挣扎。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拼命地摇头,喉咙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响,像是在做最后的哀求。
可苏晚的手,稳得可怕。
她精准地将铁钳子的钳口,卡在了厉沉舟右边的一颗臼齿上。然后,她缓缓发力,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牙齿和牙龈分离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头皮发麻。
厉沉舟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瞬间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股剧痛像是潮水般涌遍全身,比当年摔断腰还要疼上百倍千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牙齿被硬生生从牙龈里拔了出来,带着血丝和皮肉,被铁钳子钳着,离开了他的口腔。
苏晚缓缓收回铁钳子,看着钳口上那颗沾着血的牙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她松开手,那颗牙齿“嗒”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墙角。
壮汉松开了厉沉舟的嘴,他立刻瘫软在老虎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的血腥味和辣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他不停咳嗽,每咳一下,牙龈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淌着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和疯狂。
苏晚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释然:“厉沉舟,这只是开始。你欠我的,欠福舟的,欠那个孩子的,我会一点一点,让你还回来。”
厉沉舟瘫在老虎凳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他看着苏晚冰冷的侧脸,看着她手里那把沾满血迹的铁钳子,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他知道,苏晚说的是真的。
他这辈子,造的孽太多了。
现在,是时候还债了。
囚室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厉沉舟痛苦扭曲的脸,也映着苏晚冰冷的眼神。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和铁锈味、霉味混合在一起,成了一道永远也散不去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厉沉舟的身上。
他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哀求的声音,却微弱得像蚊子哼。
苏晚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示意推轮椅的人,转身离开。
铁门再一次被关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
囚室里,只剩下厉沉舟压抑的呜咽声,和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黑暗中,厉沉舟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彩。他知道,往后的日子,将会是无尽的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囚室里的霉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人鼻腔发疼。昏黄的油灯芯子跳了跳,映着墙壁上斑驳的黑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厉沉舟的意识陷在一片混沌里,牙龈的剧痛还在隐隐作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咸腥的痛感。
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冰凉猛地兜头浇下。
“哗啦——”
冷水顺着他的长发淌下来,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贴在身上,冻得他浑身一颤。混沌的意识像是被一把冰锥刺破,厉沉舟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还带着重影,他费力地眨了眨眼,才看清站在面前的苏晚。
她依旧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厚毯,脸色苍白得像纸,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刚才泼他的那盆冷水,还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盆沿还滴着水珠,在油灯下闪着冷光。
“醒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落在厉沉舟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厉沉舟的喉咙干涩得发疼,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嗬嗬声。他的身体还被绑在老虎凳上,麻绳勒得更紧了,刚才被冷水一激,四肢的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他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一只被猎人困住的野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晚没有理会他的恐惧,只是缓缓抬起手,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电夹子,黑色的橡胶手柄,金属的夹口闪着冷硬的光,电线拖在地上,连着一个破旧的蓄电池。厉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个东西——以前在果园里,用来电野猪的,威力极大,一头壮硕的野猪被电到,都会瞬间抽搐着倒下。
“你……你要干什么?”厉沉舟的声音终于挤了出来,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哀求,“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动轮椅,靠近他。她的手指握着电夹子的手柄,骨节泛白,显然用了不小的力气。她看着厉沉舟那张布满恐惧的脸,看着他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的身体,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年,他带给她的恐惧,比这要多得多。
悬崖边的坠落,手术台上的利刃,鬼屋里的尖牙,还有那碗滚烫的红糖姜水……每一次,她都在恐惧里挣扎,在绝望里沉沦。现在,轮到他了。
苏晚缓缓抬起电夹子,金属的夹口在油灯下,映出厉沉舟扭曲的脸。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夹子夹在了厉沉舟的胳膊上。
“滋啦——”
电流瞬间窜过厉沉舟的身体。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胳膊钻进,顺着血管,流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厉沉舟的身体猛地绷紧,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那声音像是被撕裂的破布,在囚室里回荡着,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几乎要凸出来。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白沫,连带着绑着他的麻绳,都跟着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电流还在持续,疼痛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搅,骨头像是要被震碎了一样。他想挣扎,想喊停,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任由那股剧痛,一点点吞噬着他的意识。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淌了下来。
是尿。
强烈的电流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尿液浸湿了他的裤子,顺着老虎凳的缝隙,滴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和他的惨叫声、电流的滋滋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绝望的哀歌。
苏晚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他裤腿上的湿痕,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缓缓松开了电夹子。
电流消失的瞬间,厉沉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软软地瘫在老虎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离水的鱼。他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嘴里还在不停地发出微弱的呜咽声,浑身的肌肉还在因为余悸而颤抖着。
他的胳膊上,被电夹子夹过的地方,已经泛起了焦黑的痕迹,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味、霉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苏晚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厉沉舟,这滋味好受吗?”
厉沉舟没有回答,他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瘫在那里,眼泪混合着冷汗和脸上的污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地上,和尿液混在一起,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苏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害死了那个孩子,毁了厉福舟的家,也毁了苏晚的一辈子。这些债,他得一点一点地还。
囚室里的油灯,芯子又跳了跳,光线忽明忽暗。苏晚坐在轮椅上,看着瘫在老虎凳上的厉沉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抬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珠,那是刚才泼冷水时,溅到的。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厉沉舟,缓缓说道:“你害死的那个孩子,到死都在哭。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就被你活活吓死了。厉沉舟,你欠他的,欠福舟的,欠我的,我会让你用一辈子来还。”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那是绝望的光,是悔恨的光。
他张了张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落在满是血腥味的空气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苏晚没有再看他,只是示意旁边的人,将她推出去。
铁门再一次被关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里面的呜咽声。
囚室里,只剩下厉沉舟瘫在老虎凳上,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尿骚味和焦糊味。油灯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厉沉舟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囚室里,缓缓回荡着。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将会是无尽的黑暗和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个失误引起的。
厉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的街道缩成了一条条流动的光带,可这逼人的繁华,却半点也透不进这间压抑的屋子。
厉沉舟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指尖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烟灰簌簌地落在昂贵的西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眉头死死地拧着,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疲惫又烦躁。
苏晚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腰间的石膏还没拆,却硬是靠着一股狠劲坐得稳稳当当。她的手里攥着一份拟好的股权转让协议,协议的末尾,明晃晃地写着:厉沉舟自愿将厉氏集团**99%**的股份,转让给苏晚。
“签字。”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她把协议往前推了推,推到厉沉舟面前,“签了字,我们之间的账,还能慢慢算。”
厉沉舟低头扫了一眼那份协议,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东西,他猛地抬起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重得像是要把烟灰缸砸碎。
“你有病啊?”厉沉舟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99%的股份?苏晚,你他妈是想把我连根拔起,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眼神里满是戾气:“你知不知道,这99%的股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厉沉舟辛辛苦苦打拼了半辈子的江山,全都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意味着我从高高在上的厉总,变成了一个连自己公司都做不了主的傀儡!”
“那又怎样?”苏晚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她猛地一拍桌子,实木的办公桌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跳,“厉沉舟,你他妈告诉我,那又怎样?!你现在跟我谈活路?你当初把我踹倒在地上,把滚烫的红糖姜水泼在我脸上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活路吗?你当初在手术台上划破我的动脉,看着我的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活路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嘶吼,眼眶瞬间红了,却硬是逼着眼泪没有掉下来。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痛苦,这些年的恨,像是积蓄了太久的洪水,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你知道我为你们公司做出什么贡献吗?你知道吗?!”苏晚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厉氏集团刚起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小作坊!是我!是我把我爸妈留给我的嫁妆钱,全都拿出来给你周转!是我!是我挺着大肚子,跑遍了整个城市的供应商,磨破了嘴皮子,才给你谈下来那些低价的原材料!”
“你忘了?”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厉的颤抖,“你忘了那年冬天,为了签下一个大单子,我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花天酒地!你忘了公司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的时候,是谁跪在我舅舅面前,求他借钱给你?是我!是我放下我所有的尊严,跪在那里,听着他的冷嘲热讽,一跪就是三个小时!”
“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悲凉,“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菜市场买菜,给你和公司的员工做饭,晚上还要熬夜做账,整理资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厉氏集团总会好起来的,我们的日子,也总会好起来的。”
“可你呢?”苏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恨意像是要将厉沉舟凌迟,“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功成名就了,你发达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嫌我老了,嫌我丑了,嫌我配不上你这个厉总了!你忘了是谁陪你走过那些最艰难的日子,是谁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你和你的公司!”
厉沉舟坐在办公椅上,身体猛地僵住了。苏晚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往,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在这一刻,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了,厉氏集团刚成立的时候,那个狭小的办公室,冬天没有暖气,苏晚的手冻得通红,却还在不停地算账。
他想起了,那年他生病发烧,苏晚守在他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给他物理降温,喂他吃药。
他想起了,他签下第一个大单子的时候,苏晚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说:“厉沉舟,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那些画面,曾经是他生命里最温暖的光,可后来,却被他亲手掩埋,被他的偏执和疯狂,被他的暴戾和自私,碾得粉碎。
厉沉舟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苏晚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她腰间那厚厚的石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钻心。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想说,他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想说,他后悔了。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晚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怎么?无话可说了?厉沉舟,你以为,我想要你的股份吗?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我想要的,是一个公道!是你欠我的,那些年的青春,那些年的付出,那些年的痛苦和委屈,我要你用你最在乎的东西,来偿还!”
她再次把股权转让协议往前推了推,推到厉沉舟的鼻尖底下:“签字。要么,你签了字,把99%的股份给我。要么,我就把你这些年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都捅出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厉氏集团的总裁厉沉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个亲手毁了自己妻子的疯子!我要让你的公司,彻底破产!让你身败名裂!让你一无所有!”
厉沉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苏晚:“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苏晚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声音里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厉沉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我的腰断了,我的脸毁了,我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我烂命一条,我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霓虹灯的光芒透过落地窗,照在厉沉舟的脸上,映得他的脸色忽明忽暗。他看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看着苏晚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地崩塌。
他知道,苏晚说到做到。
他也知道,他欠苏晚的,太多太多了。
这些年,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了太多错事。他伤害了苏晚,伤害了厉福舟,伤害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他的手上,沾满了血和罪孽。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厉沉舟缓缓地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笔。他的手,抖得厉害,连握笔都变得异常困难。
苏晚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厉沉舟低下头,看着协议末尾那个需要签字的地方,看着“厉沉舟”三个字的位置,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滚烫的眼泪,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苏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苏晚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他对她说:“晚晚,等我以后发达了,我一定给你最好的生活,我一定好好爱你。”
可现在,他发达了,却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厉沉舟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协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厉沉舟”。
三个字,像是用尽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签完字,他放下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办公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苏晚看着协议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签名,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缓缓地拿起协议,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她站起身,因为腰伤,动作有些踉跄,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她走到厉沉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尘埃落定的疲惫:“厉沉舟,从今天起,厉氏集团,是我的了。”
厉沉舟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苏晚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厉沉舟的心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背对着厉沉舟,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很轻,轻得像是一阵风,却清晰地传进了厉沉舟的耳朵里。
“厉沉舟,我为你付出了我的一辈子,可你,却让我输得一无所有。”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厉沉舟依旧瘫坐在办公椅上,窗外的霓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的手里,还残留着笔的温度。
可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终于,一无所有了。
棋牌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冷风呼呼地吹着,却吹不散包厢里那股子剑拔弩张的气息。红木茶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茶点,一壶龙井还冒着袅袅热气,牌桌上的三副牌被洗得哗哗作响,厉沉舟修长的手指捻着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今天是苏晚提出来要斗地主的,说是闷得慌,还拉来了陆泽。陆泽是苏晚的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厉沉舟本来没多想,只当是朋友间的消遣,可从他叫了地主的那一刻起,事情就渐渐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厉沉舟的牌不算差,手里捏着两个王,还有一把顺子,按道理说稳赢的局,可苏晚和陆泽的配合,实在是太默契了,默契得像是提前串通好了一样。
陆泽出了一张 3,厉沉舟刚想压个 10,苏晚就抢先一步甩出一张 2,嘴里还轻飘飘地说着:“小牌,我来压。” 厉沉舟的手指顿在半空,眉头微微皱起,他看了苏晚一眼,苏晚却低着头,专注地捻着手里的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轮出牌,更是让厉沉舟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他出顺子,苏晚总能恰到好处地拦住,陆泽则在一旁见缝插针地补牌;他出对子,苏晚就拆了自己的对子来压,愣是不让他有出牌的机会。
苏晚的牌技厉沉舟是知道的,平时玩斗地主,她连大小王都分不清,今天却像是开了窍一样,每一步都踩在他的死穴上。而陆泽,更是像是能看穿他手里的牌一样,每次出牌都精准得可怕。
厉沉舟的脸色越来越沉,眼底的寒意一点点漫上来。他手里捏着一把好牌,却愣是被两人联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憋屈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你们俩,”厉沉舟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目光在苏晚和陆泽之间来回扫视,“配合得挺默契啊。”
苏晚闻言,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那笑容在厉沉舟看来,却带着几分刺眼的挑衅:“打牌嘛,讲究的就是配合,厉总连这个都不懂?”
陆泽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苏晚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不像话:“那是,我和晚晚从小玩到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那亲昵的动作,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厉沉舟心里积压的怒火。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陆泽放在苏晚头上的手,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苏晚是他的女人,别人碰一下都不行,更何况是这种带着宠溺的动作!
厉沉舟的手指攥得更紧了,牌面被他捏得变了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冷声道:“继续出牌。”
最后一轮,陆泽出了一张小王,厉沉舟立刻甩出大王,刚想洋洋得意地收尾,苏晚却突然甩出一张炸弹,直接把他的大王炸得哑口无言。
“赢了!”苏晚兴奋地拍了拍手,眉眼弯弯地看向陆泽,眼底的笑意像是盛满了星光。
陆泽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还是晚晚厉害。”
两人相视一笑,那画面和谐得刺眼,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而厉沉舟,像是一个多余的外人。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彻底绷断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到苏晚突然凑上前,踮起脚尖,在陆泽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深情的吻。
那个吻很轻,却像是一颗炸雷,在厉沉舟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棋牌室里的空调声消失了,茶点的香气消失了,只剩下苏晚踮脚的身影,和那个刺眼的吻。
厉沉舟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得往后滑出去老远,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苏晚!”厉沉舟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你他妈在干什么?!”
苏晚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陆泽也皱起了眉头,挡在苏晚身前,看着厉沉舟,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厉沉舟,你发什么疯?不就是输了牌吗?至于这么大反应?”
“输了牌?”厉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密闭的包厢里回荡着,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你们当我是傻子吗?!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
他指着苏晚和陆泽,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将两人吞噬:“你们故意输我牌,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是不是?!苏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勾搭上了?!”
“厉沉舟,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看着厉沉舟那张扭曲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我和陆泽只是发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发小?”厉沉舟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发小需要亲脸吗?!发小需要配合得这么默契吗?!苏晚,你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
他一步步朝着苏晚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包厢里的温度,像是瞬间降到了冰点,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陆泽挡在苏晚身前,警惕地看着厉沉舟:“厉沉舟,你别乱来!”
“乱来?”厉沉舟猛地抬起手,一把推开陆泽。陆泽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茶几上,茶碟和茶杯哗啦啦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陆泽!”苏晚惊呼一声,想要去扶陆泽,却被厉沉舟一把攥住了手腕。
厉沉舟的力气大得惊人,捏得苏晚的手腕像是要碎了一样,疼得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声音里带着哭腔:“厉沉舟,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疼?”厉沉舟俯下身,凑近苏晚的耳边,温热的呼吸里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声音沙哑得可怕,“你亲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疼?!”
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捏住苏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充满了痛苦、愤怒和偏执。
“苏晚,”厉沉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悲鸣,“你是我的女人,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能碰你!谁都不能!”
他的手指用力,苏晚的下巴被捏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恐惧,“我和陆泽真的只是朋友……我亲他只是因为赢了牌太开心了……”
“开心?”厉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松开手,一把将苏晚推倒在沙发上。苏晚的后背狠狠撞在沙发扶手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厉沉舟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苏晚,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心里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油,烧得更旺了。他转头看向陆泽,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你给我滚!滚出我的视线!”
陆泽看着苏晚被欺负,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他站起身,指着厉沉舟:“厉沉舟,你别太过分了!晚晚她……”
“我让你滚!”厉沉舟嘶吼着,抓起桌上的牌,朝着陆泽狠狠砸了过去。纸牌散落一地,像是纷飞的雪花,落在陆泽的身上。
陆泽的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苏晚,又看了一眼状若疯魔的厉沉舟,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让苏晚更难堪。他咬了咬牙,转身快步走出了包厢,重重地甩上了门。
包厢里只剩下厉沉舟和苏晚两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厉沉舟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苏晚。苏晚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过了好一会儿,厉沉舟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他看着苏晚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渐渐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取代。
他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苏晚的脸颊,却又怕吓到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充满了悔恨和痛苦:“晚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心里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化作了泪水,汹涌而出。她扑进厉沉舟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厉沉舟,你这个疯子!你吓死我了!”
厉沉舟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棋牌室里的空调还在呼呼地吹着,地上散落着纸牌和碎掉的茶杯,茶点已经凉透了,龙井的热气也消散殆尽。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声在密闭的包厢里回荡着,带着无尽的委屈、痛苦和偏执。
厉沉舟知道,自己又失控了。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一想到苏晚可能会离开他,一想到别的男人碰她,他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疯狂和愤怒。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只知道,苏晚是他的命,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放开她的手。
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他也要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
永远。
厉氏集团顶层会议室的鎏金大门被秘书恭敬地推开,厚重的红木桌椅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长桌两侧坐满了头发花白的公司元老,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烫金的会议文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严肃压抑的气息。这是厉沉舟正式接管厉氏集团以来的第一次全体高层会议,关乎着集团未来三年的战略布局,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等着新任总裁的到来。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清脆而冷冽,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厉沉舟走在最前面,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狠戾。他的指尖夹着一份文件,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而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是,厉沉舟的左手,竟然牵着一根黑色的皮质牵引绳。
绳子的另一端,套在苏晚的脖颈上。
苏晚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连衣裙,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牵引绳勒得她脖颈微微泛红,她的脚步踉跄,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宠物,被迫跟在厉沉舟的身后,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会议室里那些惊愕的目光。
走廊的光透过门缝洒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屈辱和绝望。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布料被捏得皱巴巴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厉沉舟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径直走到长桌顶端的总裁座椅旁,松开牵引绳的一端,随手将绳子扔在旁边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坐下,将文件放在桌面上,抬眼扫过全场,声音冷冽如冰:“会议开始。”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元老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坐在最左侧的张副总是跟着厉沉舟父亲打江山的老人,他看着地上那根刺眼的牵引绳,又看了看缩在桌子旁,像条受惊的小狗一样的苏晚,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敢第一个开口。他旁边的李总监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慌乱和错愕——谁不知道苏晚是厉沉舟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夫妻间有什么矛盾,怎么能在这种关乎集团颜面的高层会议上,把她当成一条狗一样牵进来?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厉沉舟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催促众人回神。“怎么?”他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戾气,“都看傻了?还是觉得,我厉沉舟的会议,是让你们来观赏的?”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众人。
元老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苏晚,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桌子底下瞟。苏晚蜷缩在那里,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惊愕,有同情,还有鄙夷。那些目光像是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恨厉沉舟。
恨他的偏执,恨他的疯狂,恨他用这种方式,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在所有人面前凌辱。
可她不敢反抗。
她试过无数次反抗,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从502粘床,到敌敌畏可乐,再到金砖塞嘴,她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和绝望。她知道,只要她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厉沉舟就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厉沉舟的目光落在张副总身上,声音冷硬:“张副总,说说你负责的海外市场拓展计划。”
张副总猛地回过神,连忙拿起面前的文件,声音有些发颤:“是,厉总。海外市场方面,我们计划在东南亚地区增设三个分公司,目前已经和当地的……”他的话越说越流畅,可眼神还是忍不住往苏晚的方向飘。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厉沉舟明明是个杀伐果断的商业奇才,怎么会在对待苏晚的事情上,变得如此极端扭曲?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个人都在汇报工作,可心思却根本不在会议内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桌子旁那个蜷缩的身影吸引着。
苏晚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从早上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一口饭都没吃。厉沉舟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她在这种场合,受尽屈辱。她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膝盖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怕,怕眼泪会激怒厉沉舟,怕他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厉沉舟听着下属的汇报,手指却在桌下轻轻勾了勾那根牵引绳。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
厉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抬眼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李总监,你刚才说的那个项目预算,是不是有问题?”
李总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厉总,预算是经过财务部再三核算的,应该……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厉沉舟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钢笔,朝着李总监的方向扔了过去。钢笔擦着李总监的耳朵飞过,“啪”的一声钉在身后的墙壁上,墨水滴溅出来,在白色的墙纸上晕开一片黑渍。
“给我重新算!”厉沉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戾气,“下午三点之前,把新的预算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要是再出一点差错,你就给我滚出厉氏!”
李总监脸色惨白,连连点头:“是是是,厉总,我马上去办!”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会议室,生怕晚一步就会惹祸上身。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元老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看着厉沉舟那张阴鸷的脸,心里都清楚,这位新任总裁,比他的父亲还要狠辣,还要难以捉摸。而那个被他牵在身边的苏晚,恐怕就是他的逆鳞,也是他的软肋,碰不得,也惹不起。
厉沉舟的目光再次落回苏晚身上,他俯下身,声音低沉,带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狠戾:“抬起头来。”
苏晚的身体一颤,缓缓地抬起头。
她的眼眶泛红,睫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厉沉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变态的满足感。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声音沙哑:“好看吗?看着这些人,都在看你,都在同情你。”
苏晚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记住,”厉沉舟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脖颈,语气冰冷,“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要是敢再想着逃跑,或者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他没有说完,可眼神里的威胁,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进苏晚的心里。
苏晚猛地闭上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厉沉舟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厉沉舟的手指微微一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可那点疼,很快就被疯狂的占有欲取代。他松开手,直起身,再次看向众人,声音恢复了冷冽:“继续汇报。”
元老们不敢再有丝毫懈怠,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汇报工作的声音都比刚才响亮了几分。可他们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苏晚的方向瞟。
苏晚重新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她一定要逃出去。
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逃离厉沉舟的掌控。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终于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厉沉舟站起身,拿起地上的牵引绳,再次牵住苏晚的脖颈。他的动作熟练而霸道,像是在牵着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散会。”
他丢下两个字,牵着苏晚,转身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
元老们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那扇鎏金大门重重关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太可怕了……”张副总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颤抖,“厉总他……简直是疯了。”
“嘘!”旁边的人连忙拉住他,眼神里满是惊恐,“隔墙有耳!你不要命了?”
张副总悻悻地闭上嘴,看向会议室的大门,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走廊里,厉沉舟牵着苏晚,脚步沉稳。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苏晚牢牢地困在他的身边。
苏晚的脚步踉跄,脖颈上的牵引绳勒得她喘不过气。她看着前方厉沉舟挺拔的背影,心里的恨意和绝望,像是野草一样疯狂滋生。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只知道,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永远也飞不出厉沉舟的掌心。
厉沉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怎么?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怎么逃跑?”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敢说话。
厉沉舟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沙哑而冰冷:“别想着逃,苏晚。你逃不掉的。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话像是一道魔咒,缠绕在苏晚的心头,让她浑身冰冷。
厉沉舟直起身,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廊的尽头,阳光刺眼,可苏晚的心里,却一片黑暗。
她的人生,早就被厉沉舟的疯狂,搅得支离破碎。
而这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厉氏集团顶层的董事会议室,巨大的红木长桌泛着冷硬的光泽,十二把真皮座椅依次排开,每一把椅子上都坐着能搅动江城商界风云的人物。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得刺眼,却照不进空气里那层凝滞的寒意。
八点五十九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苏晚坐在轮椅上,被秘书缓缓推进来。她身上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腰间的石膏被巧妙地遮掩在西装外套里,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遮住了往日的苍白和憔悴。她的头发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本窃窃私语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苏晚的身上,有惊讶,有质疑,有不屑,还有几分忌惮。
这些董事,大多是跟着厉沉舟一起打拼过来的老人,或是靠着厉家的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在他们眼里,苏晚不过是个依附厉沉舟生存的女人,一个被厉沉舟伤得体无完肤的可怜虫,就算手里握着99%的股份,也不过是个不懂经营的门外汉。
苏晚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主位上那把空置的真皮座椅上。那是厉沉舟坐了十几年的位置,如今,属于她了。
“各位董事,早上好。”苏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沉稳,“我是苏晚,从今天起,我将正式接手厉氏集团的所有事务。”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依旧一片寂静,只有水晶吊灯上的水晶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的张董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是厉氏集团的元老,跟着厉沉舟白手起家,此刻,他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苏总?恕我直言,厉氏集团是厉总一手打拼出来的江山,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经营管理?我们这些老骨头,可不想看着厉氏集团毁在一个外行手里。”
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张董说得对!”坐在他旁边的李董事立刻附和道,“我们承认你手里握着大部分股份,可股份不等于能力!厉氏集团的未来,不能交给一个连公司年报都看不懂的人!”
“就是!厉总呢?我们要见厉总!”
“一个女人家,还是好好在家养伤吧,公司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质疑声和嘲讽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把把尖刀,朝着苏晚刺过来。
苏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场面,这些人,习惯了厉沉舟的强势,习惯了对厉氏集团指手画脚,哪里会甘心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苏晚才缓缓抬起手,示意秘书将一份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董事。
文件袋上,印着厉氏集团的logo,里面装着的,是厉氏集团近三年的财务报表,还有一份详细的整改方案。
“各位董事,”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们质疑我的能力。没关系,我们用数据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张董事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张董,你是集团元老,应该比谁都清楚,厉氏集团近三年的净利润,一直在下滑。去年的海外拓展项目,更是亏损了整整五个亿。这笔钱,足够养活集团一半的员工,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张董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晚,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你胡说八道!海外项目是厉总亲自拍板的,怎么可能亏损?”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看看手里的财务报表就知道了。”苏晚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报表上的每一个数字,都经过了专业的审计,有据可查。还有,你利用职务之便,在采购部门安插自己的侄子,高价采购原材料,从中牟利,三年下来,足足捞了八百万。这笔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公司?”
张董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你……你怎么知道……”
苏晚没有理会他的慌乱,目光转向了李董事:“李董事,你负责的房地产项目,挪用了三千万的资金,用来填补你儿子公司的亏空。现在,那笔钱,还剩多少?”
李董事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低着头,不敢看苏晚的眼睛,手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文件,指节泛白。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凝滞。刚才还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位董事,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剩下的董事,看着手里的文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这才发现,苏晚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份整改方案,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罪证”。她早就把他们这些年在公司里做的那些龌龊事,查得一清二楚。
苏晚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这些人,在厉沉舟手下,仗着资历老,关系硬,为所欲为,厉沉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折腾,才导致厉氏集团的业绩,一年不如一年。
现在,她来了。
她不会再容忍这些蛀虫,蚕食厉氏集团的根基。
“各位董事,”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我接手厉氏集团,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是来整顿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第一,从今天起,集团所有的采购项目,全部公开招标,杜绝暗箱操作。第二,房地产项目挪用的资金,限李董事在一个月内,全额归还,否则,我会直接报警。第三,张董事的侄子,立刻从采购部门开除,张董事你,主动辞去董事职务,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她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一道军令,不容置喙。
张董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敢?!我跟着厉沉舟打拼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让我辞职?”
“就凭我手里握着99%的股份。”苏晚的声音冰冷刺骨,“就凭你侵吞公司财产,证据确凿。你可以选择不辞职,我不介意把这些证据,送到检察院去。到时候,你不仅要身败名裂,还要牢底坐穿。”
张董事的身体,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苏晚说到做到。
李董事也颤抖着站起身,对着苏晚鞠了一躬:“苏总,我……我一定在一个月内,把钱还上。求你,别报警……”
苏晚没有理会他,目光转向了剩下的董事:“各位,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清白的,有些人,是身不由己。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主动坦白自己的问题,既往不咎。但是,如果有人执迷不悟,继续在公司里兴风作浪,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再敢质疑她的能力,没有人再敢嘲讽她是个外行。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是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来整顿厉氏集团的。
苏晚看着他们噤若寒蝉的样子,缓缓开口:“接下来,我们来谈谈集团的未来发展方向。”
她示意秘书,将一份新的发展规划,分发给各位董事。
“厉氏集团,不能再靠着老本过日子了。”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我们要砍掉那些亏损的项目,专注于新能源和人工智能领域。这两个领域,是未来的风口,也是厉氏集团东山再起的机会。”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份新能源项目的计划书上,眼神里充满了自信:“我已经和国内顶尖的新能源企业,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厉氏集团,一定会比以前更辉煌。”
坐在角落里的王董事,一直没有说话。他是厉氏集团的技术骨干,也是少数几个没有被利益腐蚀的董事。此刻,他看着手里的发展规划,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苏总,这份计划书,非常专业。您……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在厉氏集团,当了十年的幕后管家。厉沉舟忙着应酬的时候,是我在打理公司的内部事务。他忙着花天酒地的时候,是我在熬夜看报表,分析市场。我不是什么外行,我比谁都了解厉氏集团。”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他们这才想起,厉氏集团刚起步的时候,苏晚确实是厉沉舟的左膀右臂。只是后来,厉沉舟功成名就,苏晚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他们才忘了,这个女人,曾经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王董事立刻站起身,对着苏晚鞠了一躬:“苏总,我愿意支持您的决定!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厉氏集团一定会越来越好!”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剩下的董事,也纷纷站起身,表示支持。
“我们支持苏总!”
“愿意跟着苏总,一起为厉氏集团打拼!”
“新能源项目,大有可为!我们相信苏总的眼光!”
苏晚看着他们真诚的样子,眼底的冰冷,终于融化了一丝。
她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整顿厉氏集团,会得罪很多人,会遇到很多阻力。可她不怕。
厉氏集团,是她和厉沉舟一起打拼出来的江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在那些蛀虫手里。
她要让厉氏集团,重新焕发生机。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苏晚,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可怜虫,她是能撑起一片天的女强人。
会议,一直开到了中午十二点。
苏晚详细地讲解了发展规划,和各位董事讨论了具体的实施方案,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散会的时候,张董事低着头,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会议室。李董事则是一脸愧疚地跟在苏晚身后,承诺一定会尽快凑齐资金。
其他的董事,也纷纷围了上来,和苏晚讨论着项目的细节,眼神里满是敬佩。
苏晚坐在轮椅上,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秘书推着她,缓缓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
苏晚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蓝天,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
她做到了。
她用自己的能力,征服了那些质疑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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