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依依惜别（2/2）

在卫生队的驻地，气氛更加伤感。曾经与沈哲明共事过的医生护士们围住江华，她们还记得那个温文尔雅、医术精湛的沈医生，记得他与江华之间那份若有若无的情愫。一位年长的护士长红着眼圈，将一个小布包塞到江华手里，里面是几块干净的纱布和一小瓶珍贵的酒精。“山里条件苦，万一有点小伤小痛，自己处理一下……沈医生他……他是个好人，你们……都要好好的……”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江华紧紧握住那个布包，感觉那冰凉的玻璃瓶仿佛还带着沈哲明指尖的温度，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楚，用力点了点头。

最后，他们来到了延河边。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对岸的宝塔山轮廓依稀可见。这里，是他们当年出发前往东北前，集体宣誓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闻讯赶来的寥寥几位最亲密的战友。

没有篝火，没有歌声，只有静静的流水声和风吹过河岸蒿草的沙沙声。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喝到延河的水了。”小李望着河水，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一位与江华同期参加革命的女同志，紧紧挽住她的胳膊，低声说：“华姐，一定……一定要回来。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江华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庞，看着这片承载了他们青春、理想和无数汗水与泪水的土地，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沉甸甸的承诺：“放心吧，我们会完成任务。也一定会……回来。”

她知道，这次的告别，与离开哈尔滨时不同。那次是离开一个战斗过的敌占区，而这次，是离开“家”，离开精神的根。前路是彻底的未知，归期，亦是渺茫。

月光洒在每个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没有拥抱，没有哭泣，只有一次次用力的握手，和那深深凝望、仿佛要将彼此模样刻入心底的眼神。

江华和小李转身，沿着来时的土路，向着集结地点走去，没有再回头。他们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坚定而决绝，一步步，融入了延安沉沉的夜色之中。

延河水依旧在身后流淌，宝塔山依旧在默默守望。依依惜别的情愫，如同河面上氤氲的薄雾，弥漫在春夜的空气里，带着离愁，也带着无尽的期盼。他们带走了战友的嘱托，带走了根据地的期望，也带走了延安这片圣地赋予他们的、永不磨灭的信念之火。此去北国，关山万里，凶险莫测，但他们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延河的水声，宝塔山的星光，都将是指引他们方向的精神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