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血漫地窖(1/2)

地窖下面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沉重得几乎要把地窖压碎。只有李富贵自己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而艰难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嗬…嗬…嗬…”,每一声都像是从撕裂的肺叶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刚才那拼尽全力的一击,彻底抽空了他本就濒临枯竭的生命力。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头的木柄蜿蜒流下。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几步,沉重地靠在冰冷的土壁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那柄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头,“哐当”一声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沉闷的响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张大着嘴,贪婪又徒劳地吞咽着带着霉味和浓重血腥的空气,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刀割般的疼痛。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灰败的脸色在昏黄的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白,眼窝深陷,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的目光,无法控制地、死死地钉在坑底那个蜷缩的、一动不动的身影上。王年年头顶那个巨大的、狰狞的伤口,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暗红的血液仍在缓慢地、执着地向外渗出,沿着发丝,流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身下的泥土里,洇开一片越来越大的、触目惊心的暗色。那血,在摇曳的光影下,仿佛有生命般,散发出一种妖异的光泽,灼烧着李富贵的眼睛。

“……你……你……” 李富贵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他想说“你逼我的”,想说“你不该偷我的银元”,想说“你不该觊觎我的梅瓶”,想说“你不该把我逼上绝路……” 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口,化作一阵阵更剧烈的咳嗽和干呕。加上眼前的血腥,尽管他捂住了嘴,但在血腥的刺激惊吓,“哇”的一声吐了。他知道,自己的呕吐中,肯定也带了鲜血。他低头一看,一股黑红色的东西,像啦哈子一样从嘴里流出,掉在了地上。

他知道,这是肝癌晚期的身体,在极度刺激下发出的最后警告。他感觉自己也要死了,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运了运气,好像在收拢元气,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往回拽。

“你已经动了狮子口……”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后半句,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难道……难道没有个狮子心?我……我不打死你……你肯定会咬死我……咬死……咬死别人的!”

他这番絮语,像是在说服坑底那个已经听不见的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颗正在疯狂碎裂的心脏。

然而,这苍白的辩解在眼前这血腥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就在这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彻骨的恐惧和悔恨,如同深海的巨兽,猛地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扑了出来,一口咬住了他的灵魂!那并非对杀人的恐惧(那恐惧早已被绝望覆盖),而是倏然惊问:自己怎么亲手杀了他?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端茶倒水、伺候病榻,口口声声叫着“师父”的人?无论他有多少过错,有多少贪婪,他终究……终究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啊!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猛地从李富贵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了,跪在那个吞噬了王年年的陷人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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