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富家千斤爱上了我这穷书生(29)(2/2)

我爸则带着几个师傅剖竹篾,紫竹在他手里转得飞快,竹刀起落间,青白色的篾条像流水般淌出来。“编戏台背景得用‘疏篾’,”他给年轻师傅做示范,“留三分空当,让光透进来,像咱村的竹篱笆,挡得住风雨挡不住太阳。”

三叔举着相机在雨里穿梭,镜头一会儿对准牛雅溪挑线的手,一会儿拍我爸剖竹的侧影,斗笠上的水珠滴在相机壳上,他也顾不上擦。“这雨拍出来才叫绝,”他举着刚拍的照片给我看,“雅溪的发丝沾着雨珠,像串小珍珠,比城里的明星照有味道。”

中午的姜茶熬得稠稠的,红糖沉在碗底,甜得发暖。王导演捧着粗瓷碗,看着院里忙碌的身影,忽然感慨:“以前总觉得非遗是博物馆里的老物件,今天才算明白,是在雨里编竹篾的手,是沾着线头的指尖,是这满院的烟火气啊。”

雨停时,日头已经西斜。戏服的样片绣出了半片向日葵,金线在夕阳里闪着光;竹制马鞭的雏形也成了,紫竹杆缠着青篾,“回字纹”像串跳动的音符。王导演举着马鞭在院里走了个圆场,衣角扫过竹篾堆,带起的细屑在光柱里飞,竟像给戏台撒了把金粉。

“就这么定了!”他把马鞭往桌上一拍,“下个月首演,戏服道具全用咱平安村的手艺!海报就用三叔拍的照片,标题叫‘让手艺站上戏台’!”

牛雅溪突然红了眼眶,把脸埋在绣绷上。我走过去才发现,她绣的向日葵花盘里,藏着行极小的字:“平安村的秋,在针脚里。”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打在绣绷上,晕开的水痕像给字镀了层光。

三叔举着相机,对着花盘里的字按下快门。“这才是最好的台词,”他笑着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比剧本上的词儿,动人多了。”

夜里,我躺在炕上听秋雨敲窗,竹篾的清香混着丝线的皂角味从窗缝钻进来。牛雅溪白天挑的那捆丝线就放在床头,孔雀蓝里掺了点灰,真像被雨洗过的天。我想起王导演说的“让手艺站上戏台”,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把老手艺锁进抽屉,而是让它在戏服上开花,在马鞭上结果,在千万人的目光里,活得热气腾腾。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响,像谁在哼新编的《竹乡谣》。我摸了摸床头的竹篾——是我爸白天削的,准备编个装戏服的箱子。篾条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在秋夜里暖乎乎的。

明天,该给新剖的竹篾上点蜂蜡了,这样编出来的戏台背景,才能经得住风吹日晒,像平安村的日子,扎在土里,向着光,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