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碧游论道（1/2）

“圣人道场，气象万千，何言简陋。晚辈云逸，携道侣‘墟’，拜见上清圣人。”云逸不卑不亢，带着小墟上前见礼。

小墟亦微微欠身，星眸平静地看向通天教主，数据流无声扫描着这位以“截取天机”闻名、性情最为直率不羁的圣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上那股与天道规则紧密相连却又带着强烈“自我”意志的道韵，其规则活跃度与变通性远超她之前感知过的老子与元始。

“免礼免礼！”通天教主大手一挥，显得极为随和，“在我这碧游宫，不必拘泥那些俗礼。来来来，殿内已备下灵果仙酿，今日不论辈分，只论大道！”

他显得兴致极高，亲自引着云逸二人步入碧游宫正殿。

殿内陈设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大道至简的韵味。穹顶高阔，仿佛能直接看到周天星辰运转（实则是阵法显化），地面铺着清凉的玄玉石板，中央并无高台宝座，只随意摆放着数个蒲团与一张矮几，几上摆放着几盘罕见的灵果与一壶酒香四溢的仙酿，旁边还有香炉袅袅升起清心凝神的烟气。

通天教主率先在一个蒲团上坐下，示意云逸与小墟随意。多宝道人、金灵圣母等几位核心弟子则侍立在侧后方，显然也被允许旁听这场特殊的论道。

“坐，都坐。”通天教主招呼着，自己先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尽显豪迈，“云逸小友，还有墟姑娘，本座对你们可是好奇得紧呐！尤其是墟姑娘，天道化形，亘古奇闻！来来，先尝尝我这碧游宫特产的‘剑胆琴心酒’，此酒非但滋味绝佳，更有淬炼神魂、明心见性之效。”

云逸依言坐下，也为自己和小墟各斟了一杯。酒液晶莹如琥珀，隐隐有剑鸣与琴音流转，入口先是凛冽如剑，旋即化为温润绵长，果然神异。小墟端起酒杯，依旧是先进行了一番成分与能量分析，然后才学着云逸的样子，浅酌一口，星眸中数据微闪，似乎在记录这种复杂的感官体验。

通天教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兴趣更浓。

“好了，闲话少叙。”他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小墟，开门见山，“墟姑娘，本座修‘截’之道，截取天机一线，为众生争那一线超脱之机。然天道茫茫，规则森严，欲‘截’之，必先‘知’之，甚而要‘逆’之。本座自问对天道运转、规则变化，也算窥得几分门径。但观姑娘，身即天道显化，想必对天道本身，有其独特的视角。本座冒昧，敢问姑娘，在你眼中，这洪荒天道，究竟是何模样？其运行之机，变化之枢，又在何处？”

他没有问什么高深玄奥的大道理，而是直接问了一个最根本、也最契合他道途的问题——天道本身的“模样”与“机理”。这正是他“截教”之“截”的根本所在。

云逸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今日论道的核心。通天看似豪迈不羁，实则问到了点子上。小墟的回答，将直接决定通天对她的态度，乃至未来可能的合作深度。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多宝、金灵等截教弟子，都聚焦在了小墟身上。

小墟放下酒杯，星眸中倒映着殿内模拟的星辰光点，她并未立刻回答，似乎在检索数据库，组织语言。片刻后，她用那平直而清晰的语调，开始了她的“描述”。

“根据核心观测，当前洪荒天道，是一个庞大、复杂、多层级的动态规则集合体与能量循环系统。”

她的第一句话，就让通天教主眉头一挑，这描述方式，与他所知的任何玄学理论都不同，充满了某种…冰冷的客观。

“其主要构成，可分为以下几个层面。”小墟继续，她的声音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陈述事实。

“第一层：基础物理规则层。包括时空结构常数、基本力场参数（如引力、灵力传导系数）、物质能量转换定律等。此层最为稳定，是洪荒世界存在的基石，但并非绝对不变，在极端条件（如圣人全力交手、混沌侵袭、量劫爆发）下，会出现局部扭曲或短暂失效。”

通天教主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他自然知道时空可被扭曲，但如此清晰地将“基础物理规则”作为一个独立层面提出，并指出其“相对稳定性”，仍是新颖的角度。

“第二层：能量循环与生态规则层。涵盖灵气产生、流转、衰减规律；日月星辰之力投射与转化；山川地脉走向与灵力节点分布；生灵（包括修士）吸收、利用、散逸能量的方式及其对整体能量循环的影响；食物链、生态位等生命互动规则。此层与第一层紧密耦合，是洪荒‘生机’的体现，但也较为脆弱，易受大规模争斗、环境改造（如不周山倒）影响而失衡。”

多宝道人、金灵圣母等弟子听得若有所思，他们日常修炼、布阵、炼器，无不在与这一层的规则打交道，却从未如此系统地去归纳过。

“第三层：因果命运与业力规则层。此层较为抽象，但确实存在。涵盖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关联’与‘影响’传递机制；功德、业力的产生、记录、反馈机制；以及在一定时间尺度上，基于现有条件推演未来可能性的‘命运流’（非绝对宿命）。此层规则纠缠复杂，圣人、大能、乃至某些特殊法宝（如生死簿、封神榜）可进行有限度的干预或窥探。”

听到“命运流”和“干预”，通天教主身体微微前倾，这触及了他的核心领域。

“第四层：宏观秩序与量劫规则层。”小墟的声音依旧平稳，“此层可视为第二、第三层规则在漫长时空尺度上累积、共振、最终引发的系统性‘自洁’或‘调整’机制。当能量循环失衡、因果业力淤积超过某个阈值时，量劫规则启动，通过大规模冲突、清洗、重塑，强行将系统拉回新的动态平衡点。此层规则优先级极高，一旦启动，难以逆转，圣人亦需顺势而为，或付出巨大代价强行干预。”

殿内一片寂静。量劫，在修士口中是谈之色变的天地杀劫，在她这里，却成了天道系统的“自洁机制”，冰冷而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