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冬夜围炉话(1/2)

第一场雪落时,西街的屋檐都戴了顶白帽子。我刚把最后一块腊肉挂到房梁上,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推门一看,赵铁柱裹着件旧棉袄,手里拎着个布包,鼻尖冻得通红:“婶娘,我娘让我送点新炒的瓜子,说你们家今晚围炉,正好添个零嘴。”

“快进来暖烘烘!”我把他往屋里拽,灶间的柴火正旺,铁炉上炖着的萝卜排骨汤咕嘟冒泡,香气顺着门缝往外钻。豆宝正蹲在炉边扒拉炭火,见了赵铁柱,立刻举着根烧红的火箸站起来:“你来得正好!我们在烤红薯,就等你呢!”

赵铁柱把布包往桌上一放,解开绳结,里面是满满一包瓜子,还有几个烤得焦黄的栗子:“我娘说这栗子是后山摘的,比市集上的甜。”说着就蹲到炉边,抢过豆宝手里的火箸,往炭里埋了个红薯,“你这埋得太浅,得往红火炭底下塞,才能烤出糖心来。”

豆宝不服气地哼了声,却老老实实地往旁边挪了挪,给赵铁柱腾地方。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进院里的水缸,“叮叮当当”响。我往炉里添了块松木,火苗“轰”地窜起来,映得墙上的影子忽高忽低。

“陈先生呢?”赵铁柱扒拉着炭灰问。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外的铃铛响——陈先生的毛驴脖子上系着个铜铃,走起来“叮铃叮铃”的。我迎出去,见他披着件厚氅,手里捧着个陶壶:“刚从县上回来,买了坛新酿的米酒,正好凑个热闹。”

屋里顿时热闹起来。豆宝忙着找酒盅,赵铁柱把栗子倒进粗瓷盘,我从柜里翻出前年腌的腊鱼,切了一盘。陈先生往炉边一坐,解开陶壶塞子,一股酒香混着米香飘出来:“这酒是用新收的糯米酿的,度数不高,女眷孩子都能抿一口。”

铁炉上的汤炖得差不多了,我盛了几碗,萝卜炖得烂熟,一抿就化,排骨上的肉轻轻一撕就下来。豆宝捧着碗,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放下:“比我娘炖的香!婶娘你放了什么?”

“放了把晒干的橘子皮,”我笑着给陈先生添了勺汤,“你娘总说汤里得有点清香味,不然腻得慌。”陈先生喝了口汤,咂咂嘴:“还是家里炖的汤实在,县上酒楼的汤看着花哨,不如这萝卜排骨来得熨帖。”

正说着,赵铁柱突然“哎哟”一声,从炭里刨出个焦黑的红薯,烫得直甩手,却还是掰开了——里面的瓤红得流油,甜香一下子涌出来。“你看!”他得意地冲豆宝扬了扬下巴,“这才叫烤红薯,你那半焦不生的,顶多算烧红薯。”

豆宝气鼓鼓地抢过另一半,烫得直跺脚,却吃得眉开眼笑:“甜!比我埋的甜!”陈先生笑着抿了口酒:“这就跟过日子一样,急不得。火太旺了容易焦,火太弱了又熟不透,得慢慢煨着,才能出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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