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河畔异流,故影难寻(现代线)(1/2)
吕子戎消失的第十个午后,蒋欲川蹲在河埠头的老柳树下,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嘎吱”响——瓶身已经变了形,瓶口渗出的水在青石板上积了一小滩,很快又被风吹干。这是今早跑派出所时剩下的,民警第三次给他做笔录时,递来的这瓶水,此刻却成了他唯一能攥紧的东西。
“监控只拍到这里。”民警指着屏幕上的画面,蒋欲川记得清清楚楚:子戎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蹲在河边土坡的香樟树下,双手抱着头,像是中暑了。突然,画面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再亮起来时,土坡上只剩空荡荡的树荫,连子戎的影子都没了。“我们调了周边五公里的监控,没拍到他离开,也没发现可疑人员,初步排除被拐或遇害的可能。”
这十天来,他们几乎踏遍了半个城。蒋欲川问遍了土坡附近的菜农,张婶说“最后见他蹲在树下擦汗”,李叔摇头“没见他往哪走”;吕莫言则把三人常去的梨园翻了三遍,子戎藏在老桃树干洞里的《笑傲江湖》还在,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去年三人一起捡的——也没动过,可主人就是凭空没了。
“欲川哥,歇会儿吧,你都蹲在这俩小时了。”吕莫言提着两根旧鱼竿走过来,帆布包的肩带磨得发毛,包身侧面有块明显的补丁——那是上次三人去梨园野炊时,被树枝划破的,莫言连夜用同色的线补好了,说“这包得陪我们一辈子”。他把一瓶新的矿泉水递过去,“刚问了河对岸的张大爷,他说今早除了晨练的老头,没见生人往土坡去。咱们坐会儿,钓钓鱼,说不定子戎哥就像上次那样,突然从树后跳出来吓咱们。”
蒋欲川抬头,见吕莫言的眼下挂着青黑,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这小子比他还拼,昨晚愣是裹着被子在土坡上守了半宿,说“万一子戎哥半夜回来,没人接他该慌了”。他接过矿泉水,没拧开,指节因为连日攥紧拳头而泛着白:“也是,子戎总说这河的鲫鱼最机灵,钓上来红烧,要放他腌的那罐豆瓣酱才香。”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这河最近邪门得很,附近的钓友都说,十天了,连条小杂鱼都没钓上来,鱼像集体沉了底,连鱼漂都没动过一下。
两人选了老位置——柳树下的青石板,是他们十二岁那年一起从河边搬来的,边缘被三人的屁股磨得光滑发亮。吕莫言蹲下身,往鱼钩上挂蚯蚓,指尖刚碰到河水,就猛地缩了回来,甩了甩手:“嘶——怎么这么凉?昨天来试水温还没这么冰。”
蒋欲川也伸手探了探,河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水草,可指尖刚沾到水面,就像扎了根冰刺,凉意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怪了,今天三十多度,地表温度都快四十了,水怎么跟深秋似的。”他皱眉,刚要把鱼竿往岸边挪挪,吕莫言突然低喊一声:“动了!浮漂动了!”
只见水面上的红色浮漂先是轻轻点了两下,接着猛地往下一沉,鱼竿瞬间弯成了惊人的弧度,鱼线“嗡嗡”作响,像是要被扯断!蒋欲川猛地站起来,伸手攥住吕莫言的手腕一起发力,两人的手臂青筋暴起,脚下的青石板都被踩出了浅浅的坑。“好家伙!这力气,起码十斤往上!”
吕莫言死死攥着竿柄,指节白得像纸,手被鱼竿的防滑纹勒出了红痕,疼得发麻。可水里的东西力气大得邪乎,不仅不往上浮,反而像有只无形的手往下拽,连他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前倾,脚后跟在青石板上打滑,差点摔倒。“不行!拉不动!它在往河底拖!”他想松手,可不知怎么回事,手掌像被粘在了竿柄上,指尖明明已经失去知觉,却怎么也松不开,反而越攥越紧,仿佛鱼竿和手长在了一起。
“我来帮你!”蒋欲川弯腰去抱吕莫言的腰,刚一用力,就听见“咕嘟”一声——吕莫言脚边的河面突然翻起一股细小的漩涡,水色瞬间变得浑浊,像是河底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卷起的泥沙把附近的水草都冲得倒向一边。更诡异的是,漩涡中心竟泛着一丝热浪——明明河水冰凉刺骨,那股热浪却像从开水里冒出来的,扑在两人的脚踝上,烫得人下意识地往后缩。
“这是什么鬼东西?!”蒋欲川刚喊出声,漩涡突然变大,直径瞬间扩到两米,河面上的水旋转着往中间塌陷,连岸边的碎石子都被吸得往漩涡里滚。吕莫言整个人被鱼竿带着往前扑,“扑通”一声摔在河埠头的泥地上,可手还是没松开鱼竿,整个人被拖得离漩涡只有半步远,鞋尖都沾到了浑浊的河水!
“莫言!快放手!”蒋欲川疯了似的扑过去,伸手去抓他的后领,指尖刚碰到那块补丁——他亲手帮莫言缝的线头——漩涡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比监控里的光还要亮,刺得人睁不开眼。蒋欲川下意识地闭眼,耳边传来水流的“哗哗”声和鱼竿断裂的“咔嚓”声,等他再睁开眼时,吕莫言和鱼竿都没了踪影,只有漩涡还在旋转,水面上飘着一片帆布包的碎片——正是那块他缝的补丁,上面还留着几针歪歪扭扭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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