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轮守养锐气（2/2）

“放箭！”班长的吼声刚落，箭雨如飞蝗般泼洒而下。犬戎兵正往前冲，冷不防迎来这般密集的攻击，前排的瞬间被射成了刺猬，后排的想退，却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挤，乱成一锅沸腾的粥。有个扛着云梯的犬戎兵刚把梯子往城墙上搭，就被三支箭钉穿了手掌，梯子“哐当”砸在地上，他疼得嗷嗷叫，转身想逃，又被城上扔下的石头砸中后脑，闷声倒在地上。

赵大牛换岗上城时，正好赶上打扫战场。他打着饱嗝，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肉干——那是伙房新烤的鹿肉，撒了点盐粒，香得能把魂勾走。“痛快！”他捡起支掉落的狼牙箭，箭杆上还沾着犬戎兵的血，“这帮蛮子上当了！以为咱真累垮了呢！”

张诚走到他身边，望着关外狼藉的战场，忽然想起尹喜教他的星象口诀：“荧惑守度，不急不躁；敌若冒进，我便收网。”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北斗玉佩，阳光透过玉佩的纹路，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入夜后，轮休的士兵围着篝火烤肉，铁架上的羊肉滋滋冒油，肉香混着松脂的味道飘满营房。赵大牛用匕首割下块最嫩的里脊，塞给旁边的新兵：“尝尝，这是后山坡打的黄羊，比犬戎的马肉嫩多了。”他指着天上的荧惑星，红光比白日里更盛，像盏挂在天边的灯笼，“看见那颗红星没？那是荧惑，《甘石星经》说它‘守关不去，主久战’，但它也教咱法子——它亮得越凶，咱越要沉住气。轮班歇够了，吃足了，等它啥时候没那么亮了，就是咱反击的时候！”

新兵咬着羊肉，抬头望向那颗红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篝火噼啪作响，把士兵们的影子投在帐篷上，忽大忽小，像群跳动的星子。张诚站在帐篷外，听着里面的笑闹声，又望向观星台——尹喜还在那里，星轨仪的镜筒对准荧惑，他的身影被星光和火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仿佛与天上的星象融为了一体。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城头，吹动了悬着的灯笼，也吹动了士兵们熟睡的鼾声。张诚忽然明白，尹喜说的“养锐气”，不只是让士兵们歇够力气，更是在磨去浮躁的火气——就像荧惑星，看似狂暴，实则每一缕红光都循着固定的轨迹运行，从不会偏离自己的道。

这场仗，拼的从不是谁更勇猛，而是谁能把日子过成星轨，在重复的轮转里守住节奏，等到对方乱了阵脚的那一刻。帐篷里的肉香飘得更远了，混着荧惑的红光，在黑夜里酿出一种踏实的暖意——那是底气，也是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