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诸侯星散乱(1/2)
寒露刚过,函谷关的晨霜就结得厚了。尹喜披着件厚氅站在观星台,指尖捏着片被霜打蔫的枯草,望着东方的天幕。那里的烽火台又亮了,火光比前次弱些,像支快燃尽的烛,在灰蓝的晨雾里明明灭灭。
“先生,洛阳的烽火又起来了。”张诚的声音带着些倦意,他昨夜在西瓮城值了整宿,眼下泛着青黑,“要不要按老规矩,传半防令?”
尹喜没立刻应声,只是抬手指向五诸侯星的方位。那五颗星本应连成串,像串悬在天上的玉珠,此刻却散得老远,每颗都蒙着层灰,像被顽童撒在地上的石子。最亮的那颗代表晋侯的星,甚至被片薄云遮了一半,只剩点微光挣扎着透出来。
“传什么防令。”尹喜把枯草扔在地上,霜末簌簌落在星图上,“你看五诸侯星,《甘石星经》说‘五诸侯星明,诸侯同心;星暗,主离心’,如今它们散得快要看不见彼此了,谁还会来?”
张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五诸侯星果然黯淡,彼此间的光带彻底断了,像被刀割断的绳。他想起《夏小正》里“五侯五星诸侯行,一侯五侯各异方”的句子,当时只当是星象描述,如今才懂,这“各异方”里藏着多少疏离。
“可终究是天子的烽火……”张诚还想说什么,却被尹喜手里的星盘挡住了话头。星盘上代表五诸侯星的铜珠,被尹喜拨得东一颗西一颗,再难凑成原来的形状。
“三年前犬戎犯镐京,你记得五诸侯星是什么样?”尹喜转动星盘,声音里带着霜气,“那时它们亮得能照见地上的草,光带拧成股绳,像攥紧的拳头。可现在呢?”他指着天上,“晋侯星被云遮,卫侯星偏了位,连最近的郑伯星,光里都带着层冷意——谁还肯为那戏耍过自己的烽火卖命?”
这话像块冰,堵得张诚说不出话。他想起前几日斥候带回的消息,说卫侯在封地筑台宴饮,听到烽火消息只笑了句“又要博美人笑了”;郑伯更是干脆称病,连假兵都没派。
观星台的老卒端来热茶,听见这话忍不住插了句:“前儿个卖菜的王婆说,她娘家侄子在晋侯营里当差,说晋侯正忙着跟狄人换马,根本没空理洛阳的事。”
尹喜接过茶碗,热气模糊了他鬓角的白发:“换马是假,防着周室猜忌是真。幽王废太子那阵,五诸侯星就开始散了,这次烽火戏诸侯,不过是给了他们个顺水推舟的由头。”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星图的“紫微垣”上,那里的帝星比上月更暗,像颗蒙尘的弹珠,“《甘石星经》说‘帝星暗,诸侯横’,不是诸侯想横,是天子的光太弱,照不亮他们的路了。”
午时的日头爬得老高,洛阳方向的烽火还在烧,只是添柴的频率慢了许多,火光时断时续。关城里的百姓聚在西市议论,卖油的老汉敲着油梆子:“我赌这次来的诸侯超不过三个,信不信?”
“我信!”铁匠铺学徒阿石抡着锤子,火星溅在铁砧上,“上次我爹就是信了烽火,跟着卫侯去驰援,结果在骊山冻了三天,回来就染了风寒……”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锤子抡得更狠,像是在砸什么腌臜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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