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星象预警汛(1/2)

入夏后的函谷关总被潮热的风裹着,连关楼的铜铃都懒得摇晃。尹喜站在观星台的最高处,指尖捏着那枚磨得发亮的铜制星盘,盘上牛宿的位置正对着黄河渡口的方向——那里的水汽在暮色里泛着白,像层薄纱裹着浑浊的河水。他仰头望时,牛宿附近的云气忽然泛出淡淡的黑,像被墨汁洇过的棉絮,在靛蓝色的天幕上缓缓沉落。

“那是什么?”属吏张诚举着灯笼赶来,光晕里的云气更显浓重,“看着像要下雨,可西边日头还没落呢。”

尹喜没应声,星盘的铜圈已将那团黑气圈在中央。牛宿的六颗星在黑气边缘若隐若现,《夏小正》里“牛宿六星近河岸,头上三星号织女”的句子突然撞进脑海——牛宿主“关梁、津渡”,向来与黄河水情相关。他猛地翻出怀中的《甘石星经·牛宿篇》,泛黄的纸页上“牛宿黑氛,大水至”六个字被虫蛀了边角,却依旧触目惊心。

“去看看雨水星。”尹喜的声音有些发紧。雨水星是牛宿旁的小星,《甘石星经》说它“主雨泽,与牛宿合,则水势盛”。张诚举着灯笼照向星图,果然见雨水星的位置正被那团黑气裹着,像颗浸在墨里的米粒,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这……这是要发大水?”张诚的灯笼晃了晃,光晕在星图上抖出细碎的影,“可往年汛期还得等两月,现在加固堤坝,百姓怕是不乐意。”

尹喜已提着星盘往关下走,披风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夏小正》唱‘牛星近河,水旱先觉’,它不会骗人。去击鼓召集百姓,就说星象示警,黄河要涨水了。”

鼓声在关内回荡时,夕阳正把黄河染成金红。百姓们扛着锄头铁锹聚到渡口,见尹喜站在堤坝上指着天上的黑气,都忍不住嘀咕:“关令怕是看星看迷了,这好端端的天,哪来的大水?”有个老船工蹲在石头上抽着旱烟,烟杆敲着鞋底:“我撑了四十年船,汛期最早也得等七月,现在加固堤坝,不是白费力气?”

尹喜没急着解释,只让人取来测水的标尺——那是根三丈长的木杆,上面刻着往年最高水位线。“你们看这标尺,”他指着“去年汛期”的刻痕,“再看牛宿的黑气,比三年前发大水时还浓。《甘石星经》说‘黑气过牛宿三尺,水涨三丈’,现在这黑气已没过牛宿四星,水势怕是比往年猛得多。”

他让人铺开星图,用朱砂笔在牛宿与雨水星的位置画了个圈:“雨水星被黑气掩,是‘雨泽过盛’之兆。再过三日,上游的山水一汇,这堤坝怕是顶不住。”说着解开腰间的锦囊,倒出三枚龟甲——那是今早占卜得的“坎卦”,卦象显示“水势汹涌,需早做防备”。

老船工捏着旱烟杆凑过去看星图,见上面的牛宿与雨水星确实被圈得严实,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大水,也是先有黑气罩着牛宿,当时没人当回事,结果淹了半个渡口。他磕掉烟灰扛起铁锹:“关令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撑几年船呢。”

百姓们见老船工动了,也纷纷拿起工具。尹喜让人按星图上的“牛宿六星”布局:六队民夫分别守住堤坝的六个薄弱处,每处插一面绣着牛宿星纹的黄旗,旗倒则示警。他亲自带着兵卒搬石头,指尖被磨出了血,混着泥浆在石头上留下暗红的印,倒像给堤坝盖了个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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