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坟头烟火,膝下唤爹娘(1/2)
林骁蹲在坟前,把手里的黄纸一张张撕开,指尖被纸边划得发疼,却不如心口那点麻痒来得真切。风卷着秋草往脖颈里钻,他拢了拢衣领,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大女儿拎着个藤篮,正踮脚跨过田埂上的土沟,篮沿晃出半块叠得整齐的蓝布,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那块“月白风清”。
“爹,我带了娘织的那块布来。”大女儿把藤篮放在坟前的石板上,小心地展开蓝布,里面裹着三双布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按您和娘的鞋码做的,针脚比上次匀多了,娘要是见了,准得夸我。”
林骁摸了摸鞋面,粗布磨得掌心发烫。这双鞋的样式,是母亲教大女儿的第一门手艺。那年大女儿刚上初中,蹲在灶台前学纳鞋底,扎得满手是洞,母亲就握着她的手,一针针教:“线要勒紧,步子要匀,就像过日子,得一步一步踩实了。”
“二姐呢?不是说今儿准到?”林骁往路口望了望,远处的白杨树下,有个穿红棉袄的身影正往这边跑,辫梢上的红头绳晃得像团火苗——是二女儿,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爹!大姐!”二女儿跑得气喘吁吁,把布包往地上一搁,解开绳结,露出里面的瓷碗、竹筷,还有个裹着棉垫的瓦罐,“我给爹娘带了刚蒸的枣馍,还是按娘的方子,红糖放了三钱,面发了整整一夜呢。”她拿起个枣馍往坟头凑了凑,声音脆生生的,“娘,您闻闻,香不香?去年您总念叨想吃,我这就给您热上。”
瓦罐里的热水“咕嘟”响着,林骁往火盆里添了把柴,火星子溅在砖缝里,映得墓碑上的名字忽明忽暗。那是他亲手刻的字,“先考林公讳德山 先妣赵氏讳兰芝”,刻到“兰芝”二字时,凿子偏了半分,留了个小小的豁口,像母亲笑时嘴角那道浅浅的梨涡。
“三丫头呢?昨儿打电话说今儿一早就动身。”大女儿往藤篮里掏祭品,拿出个玻璃罐,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这是她托人从南方捎的桂花酒,说娘爱这口,去年清明没来,非得补上。”
话音刚落,就见田埂那头停了辆自行车,车后座捆着个大布偶——三女儿正费劲地解绳子,布偶的蓝布衫被风吹得鼓鼓的,脸上用黑线绣着双笑眼,像极了父亲。“来啦来啦!”三女儿把布偶抱在怀里,喘着气跑过来,“爹,大姐,二姐,你们看我给爹做的‘替身’,他总说我小时候把他的烟杆藏起来,这次带个新的赔他。”布偶手里果然攥着根竹制的小烟杆,杆头还缠着圈红绳。
林骁接过布偶,指尖抚过那双眼笑眼,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躺在病床上,三女儿趴在床边哭,他还笑着逗:“哭啥?等我走了,给我扎个布偶,想我了就跟它说说话……”当时只当是戏言,没想到这丫头真记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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