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花锄垦忆,瓦罐藏春(2/2)
苏约往瓦罐里放了个新蒸的星蓝花糕,糕上的花纹是用梅汁画的,像个小小的太阳。“你总说这瓦罐比星港的恒温箱还管用,”她用布擦了擦罐口的豁口,“其实是记得孩子们围着瓦罐等吃食的样子——晚丫头总爱把鼻子凑到罐口闻,毅骁就踮着脚要掀盖,被你用花锄柄轻轻敲了手心,还笑着说‘爹的花锄会讲故事’。”
灶台上的铁盒里,压着片干枯的星蓝花瓣,是林晚第一次学着种花时摘的,那时她才五岁,举着花瓣跑来说“娘你看,我种的星星开花了”。花瓣虽已脆,却依旧带着淡淡的香,像把那年的春天锁在了里面。
林骁拿起瓦罐晃了晃,里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当年孩子们在花圃里追逐的脚步声。“你听这声,”他把瓦罐递给苏约,“比星港的音乐盒还好听,里面装着好多个春天呢。”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瓦罐上,映出细碎的光。苏约把瓦罐放回角落,罐口的豁口对着窗外的梅树,像在偷偷看花开。她忽然笑了,这瓦罐哪是藏春,是把孩子们的牵挂、岁月的暖,都酿成了不会过期的甜。
三、灯前唤名
暮色漫过院墙时,林晚带着小孙女来了。小姑娘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幅画,是她画的“外公的花圃”:花锄插在土里,瓦罐蹲在角落,老梅树上结满了星星,树下有个老头在笑,旁边写着“外公在等花睡醒”。
林骁接过画,凑到灯前看,手指在画里的“外公”身上轻轻点着,忽然问:“这老头叫啥来着?”林晚笑着凑到他耳边:“叫林骁呀,是我爹,是小孙女的外公,是娘心里装了一辈子的人。”她从包里拿出个小布偶,是用林骁的旧军装布缝的,眼睛是两颗星蓝花籽,说“这是小孙女做的‘记名偶’,外公想不起名字时,就看看它”。
小孙女爬上林骁的膝头,指着他手背上的疤痕问:“外公,这是花锄吻的吗?”林骁摸着疤痕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灯影:“是呀,花锄说外公忘了名字,就留个印子让我记着。”小姑娘信以为真,从兜里掏出颗玻璃弹珠塞进他手里:“那我把星星给外公,外公就不会忘啦。”
苏约往小孙女碗里倒了点甜茶,茶里漂着朵梅花:“咱们的骁爷爷呀,记不记得名字没关系,记得花要怎么种,茶要怎么煮,记得咱们都爱他,就够了。”林晚看着父亲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动作笨拙却温柔,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教她握花锄,说“要轻,要慢,像对待咱们的日子”。
灯影里,瓦罐放在桌角,花锄靠在门边,画里的星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林骁握着小孙女给的弹珠,忽然觉得名字就是个记号,就像花圃里的石桩、瓦罐上的豁口、手背上的疤痕,只要这些记号还在,爱就不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