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夜色突围(2/2)
两人来到厨房。这里热火朝天,厨师们在准备晚宴的菜肴。烤鸭炉冒着热气,香味扑鼻。王经理安排陈峰负责传菜,林晚秋负责酒水。
“今天晚上的客人很重要。”王经理说,“日本驻屯军司令官、伪华北政务委员会的官员,还有从满洲来的大人物。你们都机灵点,别出错。”
“是。”两人低头应道。
下午六点,客人陆续到来。陈峰端着菜盘,在大厅里穿梭,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每一个人。大厅摆了二十桌,主桌在最前面,正对着舞台。桌上摆着名牌,陈峰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日本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伪华北政务委员会主席王克敏、还有张海鹏。
张海鹏的座位在主桌右侧,离舞台很近。山本一郎站在他身后,像一尊雕像,纹丝不动,但眼睛始终在警惕地扫视四周。
六点半,晚宴正式开始。王克敏上台讲话,无非是“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的陈词滥调。台下掌声稀稀拉拉,很多中国人脸色僵硬,显然言不由衷。
陈峰借着上菜的机会,靠近主桌观察。张海鹏正和田代皖一郎交谈,满脸谄媚的笑容。山本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林晚秋端着酒瓶,给主桌倒酒。她动作熟练,神情自然,完全看不出破绽。倒到张海鹏时,她微微侧身,挡住了山本的视线,迅速将药水滴入张海鹏的酒杯中。
张海鹏毫无察觉,举杯向田代皖一郎敬酒:“司令官阁下,为了大东亚共荣,干杯!”
“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林晚秋退到一旁,对陈峰使了个眼色——成功了。
陈峰点点头,继续工作。他需要等待药效发作。
晚宴进行到一半,舞台上开始表演。先是日本艺伎跳舞,然后是京剧《霸王别姬》。张海鹏看得很投入,不时鼓掌叫好。
七点二十分,药效开始发作。张海鹏脸色突然变了,捂着肚子,低声对山本说了句什么。山本立刻扶起他,往后厅走去。
机会来了!
陈峰对林晚秋使了个眼色,然后放下菜盘,悄悄跟了上去。
后厅是休息区和洗手间。张海鹏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进洗手间,山本守在门口,警惕地扫视四周。
陈峰没有立即行动。他闪进旁边的杂物间,从怀里掏出毒针枪,检查了一下。然后,他静静等待。
洗手间里传来呕吐声和呻吟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保镖扶着张海鹏走出来。张海鹏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显然很不舒服。
“叫医生……”他虚弱地说。
“是,长官。”
保镖正要去找医生,陈峰出手了!
他从杂物间冲出来,速度极快,毒针枪对准张海鹏的脖子,扣动扳机!
咻!
轻微的破空声。毒针射入张海鹏的颈动脉,他眼睛猛地瞪大,想叫,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开始抽搐。
“有刺客!”山本反应极快,拔刀就砍!
陈峰侧身躲过,同时摘下了帽子——这是行动成功的信号!
山本的刀法很快,第二刀紧随而至。陈峰没有武器,只能闪躲。他一个翻滚,躲到柱子后面,山本的刀砍在柱子上,木屑纷飞。
“保护长官!”其他保镖也反应过来,拔枪射击。
陈峰躲在柱子后面,子弹打在柱子上,砰砰作响。他看了眼张海鹏,老汉奸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
任务完成。现在要做的,是脱身。
他朝山本扔出一个花瓶,趁对方闪躲的瞬间,冲向窗户。窗户是彩绘玻璃,很厚,但陈峰用尽全力撞了上去!
哗啦!
玻璃破碎,陈峰摔在窗外的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就跑。
身后,枪声大作,还有山本的怒吼:“抓住他!”
全聚德里乱成一团。客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桌椅被撞翻,杯盘破碎。夜枭引爆了炸弹,大厅里浓烟滚滚,更加混乱。
陈峰按照计划,往后厨方向跑。林晚秋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立刻拉着他往后门跑。
“我爸呢?”她边跑边问。
“马三爷的人接走了,已经送去通道入口。”陈峰说,“快走!”
两人冲出后门,胡同里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是马三爷的人,看到他们,急忙招手:“快上车!”
刚上车,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日语:“在那里!追!”
黄包车在胡同里狂奔。北平的胡同像迷宫,车夫显然很熟悉,七拐八拐,甩掉了追兵。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到了。”车夫停下,“下水道入口在那边,掀开井盖就能下去。马三爷说,一路平安。”
“谢谢!”
两人跳下车,找到那个井盖。很重,陈峰和林晚秋合力才掀开。下面黑漆漆的,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下!”陈峰率先爬下去。
下水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前方。管道很宽,能容人弯腰通过,但污水没到小腿,黏糊糊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墙壁上爬着不知名的虫子,老鼠在污水中游动,看到光亮,惊慌地逃窜。
林晚秋捂住鼻子,脸色发白。陈峰握住她的手:“坚持住,跟着我走。”
两人沿着管道往西走。手电筒的光很微弱,只能照亮前方几米。脚下是滑腻的淤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污水里漂浮着各种垃圾:菜叶、破布、甚至还有动物的尸体。
走了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了岔路。陈峰拿出地图,仔细辨认:“往左。”
又走了二十分钟,林晚秋忽然停下:“你听,有水声。”
确实,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有瀑布。陈峰用手电筒照过去,发现管道在这里变宽,污水汇入一个更大的水池,然后从一个洞口流出去。
“应该快到出口了。”陈峰说,“地图显示,出口在城外的一条河里。”
两人加快脚步。水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味道,恶臭稍微淡了一些。
终于,他们看到了光亮——不是手电筒的光,是自然光!出口就在前方!
陈峰关掉手电筒,节省电池。两人蹚着水,走向出口。洞口被铁栅栏封着,但已经锈蚀了,有几根栏杆断掉,勉强能容人通过。
陈峰先钻出去,然后拉林晚秋出来。外面是一条小河,河水很浅,清澈见底。两岸是茂密的芦苇,远处能看到农田和村庄。
他们出来了!从北平城里出来了!
“我们……成功了?”林晚秋不敢相信。
“成功了。”陈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走,去找接应的车。”
按照夜枭的指示,接应的车应该等在河边两里外的一个土地庙。两人沿着河岸走,虽然浑身湿透,臭味熏天,但心情无比轻松。
终于逃出来了。
走了约半小时,看到了土地庙。破败的小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靠在车边抽烟,看到他们,立刻站起来。
“是陈先生和林姑娘吗?”
“是。”
“快上车。”车夫掀开车帘,“马三爷交代,送你们去保定。车上准备了干净衣服和食物,你们换一下。”
马车里确实有包裹,里面是两套粗布衣服,还有干粮和水。两人换了衣服,虽然不合身,但比湿透臭烘烘的服务员制服好多了。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陈峰掀开车帘,回望北平的方向。城市笼罩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灯火,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再见了,北平。再见了,这座承载了太多伤痛的城市。
“陈峰,”林晚秋轻声问,“张海鹏真的死了吗?”
“死了。”陈峰肯定地说,“毒针上的氰化物,三秒毙命。他活不了。”
“那就好。”林晚秋靠在他肩上,“这个老汉奸,害了那么多人,终于遭报应了。”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车轮发出单调的吱呀声。远处偶尔传来狗吠,但再也没有枪声和警报声。他们终于离开了那座围城。
陈峰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五年的逃亡生涯,从东北到华北,无数次死里逃生。现在,终于要踏上新的征程。
去延安,去那个传说中的抗日圣地。那里有新的战友,新的战斗,新的希望。
但他知道,战争还远未结束。七七事变只是开始,接下来将是八年艰苦卓绝的全面抗战。还有无数场战斗要打,无数个险关要过。
不过,至少现在,他们安全了。
马车行驶在夜色中,向着西南方向,向着延安,向着希望。
六、保定·意外
两天后,马车抵达保定。
这座古城位于北平西南二百里,是平汉铁路的重要枢纽。虽然离北平不远,但这里还没有被日军占领,街上还能看到中国军队的巡逻队,气氛比北平轻松许多。
车夫把陈峰和林晚秋送到一处客栈,说:“马三爷交代,在这里等三天,会有人来接你们去延安。这是三天的房钱和饭钱。”
他递过来一个布包,里面有几块大洋和一些零钱。
“谢谢。”陈峰接过,“接应的人怎么联系?”
“他们知道你们住这里,会主动来找。”车夫说,“马三爷还说,让你们尽量别出门,保定城里也有日本特务。”
“明白。”
车夫离开后,两人在客栈安顿下来。房间很简陋,但还算干净。林晚秋立刻去请大夫来看父亲——林世昌还在昏迷,但呼吸平稳,高烧已经退了。
大夫检查后说:“病情稳定了,但需要继续用药。我再开三天的药,按时服用。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医院,最好去住院治疗。”
“谢谢大夫。”
送走大夫,林晚秋终于松了口气。她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轻声说:“爸,我们逃出来了。很快就能去延安了,那里有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你。”
陈峰站在窗边,观察着街上的情况。保定虽然暂时安全,但战争的气息已经很浓。街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携家带口,神色惶恐。军队在调动,卡车满载士兵往北开,显然是要去增援前线。
下午,客栈老板送来饭菜,顺便带来一个消息:“两位客官,听说了吗?北平昨天出大事了!”
“什么事?”陈峰问。
“伪满的一个大官,叫张海鹏的,在全聚德被人刺杀了!”老板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一针毙命,凶手跑得无影无踪。鬼子全城戒严,抓了一百多人,可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
“是吗?”陈峰不动声色。
“可不是嘛!”老板眉飞色舞,“老百姓都在传,说是天降神兵,专门收拾汉奸。那个张海鹏,在东北害了不知多少人,早该死了!”
老板离开后,林晚秋轻声说:“听到没,老百姓都说杀得好。”
“是啊。”陈峰点头,“汉奸就是民族的罪人,死有余辜。”
但不知为什么,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刺杀太顺利了,顺利得有点反常。以佐藤的狡猾,不可能没有防备。而且,山本一郎那样的高手,怎么会那么轻易让他逃脱?
是陷阱吗?还是他多心了?
晚上,接应的人来了。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学生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他敲门进来,自我介绍:“陈先生,林姑娘,你们好。我叫李明,是组织上派来接你们的。”
“怎么证明?”陈峰警惕地问。
李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镜泊湖连环战,冰面陷阱歼敌四十五。这是周保中将军告诉我的接头暗号。”
确实是周保中才知道的细节。陈峰松了口气:“李同志,请坐。什么时候出发去延安?”
“明天一早。”李明说,“我们有车,直接送你们去太原,再从太原转道去延安。但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保定到太原的路上,鬼子设了很多检查站。”李明皱眉,“特别是你们三位,一位老人昏迷不醒,目标太大。我建议,分两路走:林老先生由我们的人护送,走医疗通道,以重病转院的名义。你们两位年轻,可以扮成学生,走另一条路。”
陈峰和林晚秋对视一眼。分头走确实更安全,但……
“医疗通道安全吗?”林晚秋问。
“安全。”李明肯定地说,“我们和保定的一家教会医院有合作,他们经常送病人去太原。有美国牧师的掩护,日本人一般不会为难。”
林晚秋看向陈峰,陈峰思考片刻,点头:“好,就这么安排。但我要知道具体路线和接头方式。”
“这是当然。”李明拿出一张地图,详细讲解了两条路线和接头地点。
商量妥当后,李明离开,说明天一早来接人。
夜深了,林晚秋却睡不着。她坐在父亲床边,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陈峰,”她忽然说,“等到了延安,我想正式加入共产党。”
陈峰一愣:“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林晚秋说,“这五年,我看到了太多。国民党腐败无能,保存实力,不肯真心抗日。只有共产党,是真正在为了这个国家战斗。我想成为他们的一员,为新中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陈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欣慰。这个曾经娇弱的富家小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我支持你。”他说,“等到了延安,我们一起申请。”
“嗯。”林晚秋笑了,笑容在油灯下格外温暖。
第二天一早,李明准时到来。他还带了一辆救护车和两个护士,说是教会医院的。
“林老先生交给我们,你们放心。”李明说,“陈先生,林姑娘,你们坐那辆马车,车夫是我们的人,会送你们到太原。”
分别的时刻到了。林晚秋握着父亲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放心吧。”一个护士温和地说,“我们会照顾好林先生的。等到了太原,你们就能团聚了。”
林晚秋含泪点头,在父亲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和救护车分头出发。陈峰和林晚秋的马车往西,林世昌的救护车往南,约定在太原的圣心医院汇合。
马车在土路上颠簸。陈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真的。
“车夫大哥,”他问,“这条路安全吗?有没有鬼子检查站?”
车夫是个憨厚的庄稼汉,回头笑道:“放心吧,陈先生。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熟悉得很。鬼子检查站都在大路上,咱们走的是小路,绕过去的。”
“那就好。”
走了约两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树林。车夫说:“穿过这片林子,就到安全区了。那里有我们的游击队活动,鬼子不敢来。”
马车驶入树林。林子很密,枝叶遮天蔽日,光线昏暗。陈峰警惕地观察四周,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这是夜枭给他的,只有三发子弹,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突然,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陈峰问。
车夫跳下车,检查车轮:“好像扎到钉子了,我看看。”
他蹲在车轮边,忽然吹了声口哨!
口哨声在林中回荡,像某种信号。
陈峰脸色大变:“晚秋,下车!”
话音刚落,树林中冲出十几个人!都穿着便装,但手里拿着枪,迅速包围了马车。
“陈峰君,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佐藤英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像见到了老朋友。
陈峰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陷阱!
“很惊讶吗?”佐藤走到马车前,“你以为刺杀张海鹏那么容易?你以为从下水道逃脱是我的疏忽?不,那都是我故意的。”
他顿了顿:“从你们离开义庄,我就知道了。马三爷的身边,有我的人。夜枭的军统小组里,也有我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陈峰握紧了枪,但看到周围至少十支枪对着他,知道反抗是徒劳。他冷静下来,问:“林老先生呢?”
“他很好。”佐藤说,“正在去太原的路上,不过目的地不是医院,是我们的一处安全屋。只要你们配合,我不会为难他。”
“你想怎么样?”
“跟我合作。”佐藤说,“陈峰君,我再说一次,你是人才,不该死在无谓的抵抗中。为我工作,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安全、财富、地位。甚至……我可以安排你和林姑娘去日本,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很遗憾。”佐藤叹了口气,“林老先生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恐怕经不起折腾。至于林姑娘……这么美丽的姑娘,如果送到慰安所,那就太可惜了。”
林晚秋浑身一颤,紧紧抓住陈峰的手。
陈峰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冲动,只会害了林晚秋和她父亲。
“给我时间考虑。”他说。
“可以。”佐藤点头,“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们就住在保定,我会好好招待你们。三天后,告诉我答案。”
他一挥手,几个便衣上前,缴了陈峰的枪,又搜了身。然后,用黑布蒙上两人的眼睛,押上一辆汽车。
汽车行驶了很久,左拐右拐,显然是在绕路。陈峰默默记着方向和距离,试图判断位置。
终于,车停了。两人被带下车,走进一个院子。眼罩被取下,陈峰看到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青砖灰瓦,院子中央有棵老槐树。
“这里很安全。”佐藤说,“除了我,没人知道。三天,好好考虑。需要什么,告诉看守。”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老朋友。”
院门打开,一个人被推了进来。看到这个人,陈峰和林晚秋都惊呆了。
是夜枭!
他浑身是伤,脸上有淤青,但眼神依然倔强。看到陈峰,他苦笑道:“陈队长,对不起,我们的人里……出了叛徒。”
“李亮,代号‘蝮蛇’。”夜枭说,“跟了我三年,我把他当兄弟。没想到……他是日本人。”
佐藤笑了:“中国的谍报工作,还是太幼稚了。好了,你们叙叙旧吧。三天后见。”
他带着手下离开,留下四个持枪的守卫在院子里。
夜枭被押进厢房,陈峰和林晚秋被关进正房。房门从外面锁上,窗户也钉死了。
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放着食物和水,还算丰盛。
“现在怎么办?”林晚秋脸色苍白。
陈峰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看。院子里四个守卫,两个在门口,两个在院子里巡逻。墙很高,墙上还拉着铁丝网。
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但必须想办法。三天后,不管他答不答应合作,佐藤都不会放过他们。这个老狐狸,要的是他脑子里的情报和战术知识,一旦得到,就会灭口。
“等晚上。”他低声说,“看看有没有机会。”
夜幕降临,守卫换了一次岗。新来的守卫似乎比较松懈,在院子里抽烟聊天。
陈峰贴在门上,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这俩人什么来头?中佐这么重视。”
“听说是在东北跟皇军打了五年的抗联头子,厉害着呢。”
“再厉害不也被抓了?要我说,中佐太小心了,直接毙了算了。”
“你懂什么,中佐要的是他脑子里的东西。等问出来了,自然就……”
话没说完,忽然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陈峰心中一紧,悄悄从门缝往外看。
院子里,四个守卫都倒在了地上!一个黑影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带血的匕首。
是谁?
黑影走到房门前,低声说:“陈队长,是我。”
声音很熟悉。陈峰想起来了——是瞎子!那个天桥说书的瞎子!
门锁被撬开,瞎子闪身进来。他还是那身破旧的长衫,但眼神锐利,完全不像盲人。
“你……”陈峰惊讶。
“我没瞎。”瞎子笑了,“装的,为了在天桥混口饭吃。马三爷让我来救你们,快走,车在外面。”
“夜枭呢?”
“已经救出去了,在车上。”瞎子说,“快,时间不多。”
三人悄悄出了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夜枭果然已经在车上,虽然虚弱,但还清醒。
“马三爷呢?”陈峰问。
“他暴露了,已经离开北平。”瞎子说,“他让我告诉你们,直接去延安,别回头。林老先生在太原的圣心医院,已经安排人保护起来了。”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陈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四合院,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又一次死里逃生,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李同志,你的伤……”林晚秋看着夜枭。
“没事,死不了。”夜枭苦笑,“这次栽了,是我大意。陈队长,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别说这些。”陈峰说,“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去延安。佐藤肯定不会罢休,一定会在路上拦截。”
“走山路。”瞎子说,“我知道一条小路,从保定往西,进太行山,从山里走,能绕开所有检查站。就是路难走,要多花几天时间。”
“只要能安全到延安,多花几天没关系。”陈峰说。
马车驶出保定城,上了山路。路越来越陡,马车颠簸得厉害。但至少,他们又自由了。
陈峰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山影,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这场战争,他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战斗到底,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马车在山路上行驶,向着西方,向着太行山,向着延安。
前方,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但这一次,他们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