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月20日（2/2）

“商时砚。”

商时砚立刻回头，眼中带着笑意，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怎么了，亲爱的？需要搭把手吗？” 尽管这山坡的坡度根本谈不上需要搀扶。

纪川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当然也不是真的需要借力。

但其实，纪川一开始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他们继续牵着手向上走，纪川的声音混在清晨的微风里：“你一开始偷偷出去，就是准备来瓦伦索勒的东西，对吗？”

“对啊。”商时砚承认得很干脆。

纪川抬头看他：“但是你又跟我说是‘出去散散步’……难道是怕……”他想起商时砚之前那个略显幼稚的说辞，“……怕立g？”

商时砚捏了捏他的手心，笑声低沉而愉悦：“真了解我，k先生~”

纪川评价：“有点幼稚。”

商时砚毫不在意这个评价，反而显得更开心了些，他拉长了一点声音，带着点煞有介事的语气：“我一开始也不信的……可是，”他顿了顿，回头看了纪川一眼，“自从咱们说过要来看真正的薰衣草花田，事情不就接踵而至，让我们一直没能成行，拖到了现在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怕呀，k先生。”他凝视着纪川，“我怕到时候又有什么碍眼的人或事冒出来阻止，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转回头，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坡顶，轻声喟叹：

“这次……总算是来到这里了呢。”

纪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紧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两人继续在沉默中，踏着露水，一步步走向高处。

商时砚另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无声地收紧，攥住了里面的东西。

过了半晌，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k先生，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纪川依旧沉默着，只有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无声地诉说着他还在。

就在商时砚以为纪川不会回答，或者只会给出一个简短的、惯常的点评时，纪川却缓缓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有点疯。”他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褒贬，“把一个游走于黑暗地带的危险分子当做生命的支柱，明知道是火坑，还义无反顾地往里跳，推都推不走。”

他继续说着，如同在陈述客观事实：“很不安，想要把在意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掌控欲很强。很冲动，容易感情用事，有时甚至像飞蛾扑火。”

商时砚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喉结滚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般的低笑，带着点自嘲：“好吧……是有些……坏习惯吧，k先生。有时候我确实可能……控制不住。”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可以……改的。”

然而，纪川接下来的话，却让商时砚的眼睛微微睁大。

纪川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笃定：“不用改。”

商时砚失笑，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转头去看纪川的表情，带着点难以置信：“k先生？你是因为……就喜欢这样的我？还是又在哄我？”

他撞进了一双异常认真、甚至带着某种透彻的灰蓝色眼眸里。

纪川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

“你浪漫，热情，执着，生命力旺盛得像野草。你很温柔，很会照顾人，心思细腻得可怕。”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最准确的词语，然后继续：

“我喜欢你，包括的是你的全部——不只是你认为好的部分，也包括那些你认为不好的部分。正是这些看似矛盾的部分，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独一无二的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

“不管其他是什么样，这一点，不会变。”

这是纪川极少数说出的、近乎正式告白的、认真到近乎剖白的情话。

商时砚的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几乎停止跳动，随即又以更狂猛的力度擂动起来！

狂喜像海啸般席卷了他，他几乎想立刻停下脚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他，将胸腔里满溢的爱意尽数倾诉。

但是……

有什么东西，在那极致的欣喜之下潜藏着，一丝不安，一丝长久以来被他刻意忽略的、关于纪川自身状态的疑虑，此刻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他不能，也不该，再仅仅沉溺于自己单方面汹涌的情感宣泄。

他只是更紧、更用力地回握住了纪川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潮，继续迈步向坡顶走去。

然后，他用一种尽量平稳的、带着深思熟虑的语气，缓缓开口：

“那，k先生……那……你想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