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宫定血谋(1/2)

刚踏出那扇厚重的乌木门,将身后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龙涎香与金石药气隔绝开来,姜成钰猛地深吸了一口外面微凉而“干净”的空气。然而,胸口的憋闷与那股熊熊燃烧的邪火,非但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因为脱离了那压抑的环境,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野兽,愈发猛烈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脸上那层精心伪装的谦恭与温顺,在转身的瞬间便已彻底剥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狰狞阴鸷。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结,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丝与几乎要溢出来的戾气,连带着他周身方圆的空气,都仿佛骤然降温,变得冰冷而充满危险。

他没有片刻的迟疑与停留,几乎是脚下生风,用一种近乎逃离又带着决绝杀意的速度,快步朝着东宫的方向疾行而去。身上那件象征着他尊贵身份的月白锦袍,被疾走的步伐带起的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玉带也随之急促晃动,撞击出清脆却杂乱的声响,再也衬不出半分往日刻意营造的温润如玉气质,只剩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急不可耐的焦躁与……浓烈如实质的杀意!

东宫,书房。

烛台上的火焰被精心挑亮,将室内照得一片通明,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几名心腹幕僚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或坐立不安,或垂首沉思,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沉重与忧虑。听到门外传来的、那不同于往日的、急促而带着火气的脚步声,众人皆是一凛,迅速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随即齐齐起身,垂首恭立。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大力推开,姜成钰裹挟着一身冰冷的夜风与压抑不住的怒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殿下。”众人齐声行礼,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

“免礼!”姜成钰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到主位前,猛地将身上那件碍事的月白锦袍扯下,如同丢弃什么脏东西一般,狠狠摔在旁边的黄花梨木椅背上,随即重重一掌拍在坚硬的紫檀木书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案上的笔墨纸砚都为之跳动。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困兽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幕僚,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说!查到了什么?!”

一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瘦削的幕僚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殿下,属下已经查清了,今日午时,李沐白又以‘贪渎’或‘怠政’之名,罢黜了三名官员。”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双手递了上去,继续说道:“这三位大人,皆是殿下当年暗中提拔起来的人,平日里虽不张扬,却也能在部中为殿下传递些消息。”

姜成钰接过纸条,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手指猛地攥紧,纸条瞬间被揉成了一团。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一个李沐白!他这是摆明了要断我的左膀右臂!”

“更让人心惊的是,”另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幕僚接口道,声音同样压得极低,“李沐白罢黜了这三位大人后,立刻擢升了三人填补空缺。属下查了,这新擢升上来的三人,竟全是退隐多年的前太傅穆清风和前丞相斳文渊的门生故旧!”

“穆清风?斳文渊?”姜成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怎么会是他们?”

前太傅穆清风,八年前就因身体不适,主动请辞,归隐山林,这些年一直杳无音讯,几乎被朝野上下遗忘,他长孙穆云璋也是近几年才升起来的,也只是礼部官员;而前丞相斳文渊,早在八年前流放路上便已病逝,如今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了。这两个人,一个隐退,一个已故,怎么会突然与李沐白扯上关系?

“属下也觉得蹊跷。”山羊胡幕僚说道,“穆太傅归隐后无音讯,从未与朝中官员有过往来;斳丞相因徇私案,他的门生故旧也大多被排挤,有的辞官归隐,有的被贬到了偏远之地,怎么会突然被李沐白一并提拔起来?”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姜成钰沉声道,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李沐白向来行事缜密,绝不会无的放矢。他突然提拔这两个人的门生,要么是早就暗中联络好了,要么就是……这两人背后还有隐藏的势力,而李沐白只是在借他们的名头招揽人心。”

“殿下明察。”瘦削幕僚点头道,“如今六部之中,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已尽在李沐白掌握之中,礼部尚书穆云璋更是对他言听计从;刑部和工部的官员则摇摆不定,既不敢得罪李沐白,也不敢公然依附,如今正观望局势。”

“观望?”姜成钰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等他们观望清楚了,这大黎的江山早就换了主人!”

他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玉镇纸被震得高高跳起,“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够了!”姜成钰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这是要赶尽杀绝!不仅要夺我的权,还要断我的后路!穆清风,斳文渊这两个老东西,一个隐退多年,一个已经成了坟,他却还要借他们的名头来打压我,真是欺人太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