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摊牌时刻（2/2）

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还有满手的污秽，和永远洗不干净的过去。”

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韩晴怔怔地看着周雅茹，看着这个优雅的、疲惫的、眼中藏着太多故事的女人。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韩晴心里那扇一直紧闭的、名为“未来”的门。

门后不是她想象中的繁华盛景，而是一片荒芜的、布满迷雾的旷野。

“我……”韩晴开口，声音干涩。她想说什么？想反驳？想安慰？还是想追问？

可周雅茹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诉苦，也不是要吓唬你。”周雅茹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甚至重新挂上了那抹温和的微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跟了陈裕年，你的路可能会怎么走。二十年后的你，可能会是什么样子。”

她看着韩晴，眼神清澈，却也锐利：“韩小姐，你还年轻，还有选择。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韩晴与她对视着。几秒钟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重，在胸腔里“咚咚”地撞着。她能感觉到手心的冷汗，能感觉到喉咙的发干。

她知道，周雅茹在等她表态。在等她亮出底牌。

既然对方已经摊牌了，既然遮羞布已经被彻底扯下，那她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韩晴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她抬起手，将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冷静了许多，也坚定了许多。

然后，她迎上周雅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怀了他的孩子。”

时间，在这一刻真正地停滞了。

周雅茹脸上那抹完美的、掌控一切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收缩，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晃了晃，差点溅出来。

她就这么看着韩晴，看了足足有五秒钟。那五秒钟里，她眼中的情绪飞快地变幻——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迅速的计算，评估，最后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复杂的了然。

“你……”周雅茹开口，声音有点发紧，但很快调整过来，“你怀孕了？”

“是。”韩晴点头，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坦然，“快三个月了。陈董知道，也确认过了。”

她说“陈董”，而不是“裕年”。这个细微的称呼变化，让周雅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

“三个月……”周雅茹喃喃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她的目光落在韩晴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她忽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愤怒的笑，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笑。

“哈……”她低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怀孕了……好啊，真好。”

她抬起头，重新看向韩晴，眼中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锐利的审视。

“那么，韩小姐，”她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用这个孩子，逼他给你一个名分？还是……像当年的我一样，生下来，藏起来，然后继续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问题很尖锐，很直接，像一把刀，直插要害。

韩晴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然后，她放下杯子，看向周雅茹，眼神清澈，却也坚定。

“周院长，”她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还没想好。但我知道一件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会让自己，变成第二个你。”

话音落下，包厢里重新陷入寂静。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一片云遮住，房间里暗了一些。肖邦的夜曲还在流淌，忧伤的旋律在空气中盘旋，缠绕。

两个女人隔着餐桌对视着，一个优雅疲惫，一个年轻倔强。她们之间横亘着二十多年的时光，一个见不得光的儿子，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一个她们共同拥有、却又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的男人。

这场牌局，才刚刚亮出第一张牌。

而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