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摊牌时刻(1/2)
餐厅里的钢琴曲换了一首,从德彪西的《月光》换成了肖邦的《夜曲》。旋律更加柔和,也更加忧郁,像夜色中流淌的河水,悄无声息地漫过每一个角落。
韩晴刚夹起一块龙虾球,银制的筷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正准备送入口中,周雅茹的声音就响起了,平静,清晰,像一块石头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韩小姐,你知道我在裕年身边多久了吗?”
韩晴的动作猛然顿住。那块晶莹的龙虾球停在唇边,酱汁几乎要滴下来。她抬起眼,看向对面的女人。
周雅茹正用公筷夹着一片菜心,动作优雅,不紧不慢,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她甚至没有看韩晴,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瓷盘上,嘴角还带着那抹惯常的、温和得体的微笑。
可韩晴的心脏,却在那一瞬间狠狠收缩了一下。
“她想干什么?”这个念头像警铃一样在她脑中尖锐响起。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嵌进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周雅茹,试图从那张精致的、看不出情绪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但什么也读不出来。周雅茹太擅长伪装,二十多年的历练,早已让她喜怒不形于色。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城市在脚下铺展,车流如织,阳光正好,可这个靠窗的包厢里,却有种无形的压力在蔓延。
周雅茹终于将那片菜心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然后才抬起眼,迎上韩晴的视线。她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二十多年了,”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跟着他,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韩晴心上。她跟了陈裕年三年,已经觉得漫长,觉得煎熬,觉得看不到尽头。可二十年?那是她人生三分之二的长度。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最珍贵的年华。
周雅茹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她的动作很慢,很细致,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然后,她放下餐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牢牢锁定韩晴。
“我儿子周桐,你也看到了。”她说,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在宣读判决,“没错。他的父亲,就是陈裕年。”
“轰”的一声,韩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从看到周桐那张与陈裕年有几分相似的脸,从陈裕年对周桐那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和亲近,从周雅茹在陈裕年身边那种特殊的位置——她心里早就有了七八分确定。
可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当事人承认,是另一回事。
尤其这个当事人,是用如此平静、如此坦然、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的语气说出来时,那种冲击力,是翻倍的。
韩晴的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睛睁大,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那块龙虾球早就掉回了盘子里,溅起几点酱汁。
她就这么看着周雅茹,看了好几秒,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雅茹也看着她,没有催促,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评估,有一丝近乎怜悯的东西,还有……一种同为女人的理解?
钢琴曲还在流淌,肖邦的夜曲忧伤而美丽。服务员从远处的走廊经过,脚步声很轻。窗外的云缓缓飘过,在桌面上投下流动的阴影。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韩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放下筷子,那声轻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脸上的肌肉放松,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周院长,”她开口,声音有点发紧,但还算平稳,“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装傻。明知故问。这是本能的防御,是争取思考时间的策略。
周雅茹笑了。不是那种温和的职业微笑,而是一个更深、更真实,也更有穿透力的笑。她靠回椅背,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攻击性。
“韩小姐,”她说,声音压低了一些,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空气里,“咱们都是女人,也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你我都懂。”
她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韩晴脸上划过:“你跟在裕年身边,才三年。三年时间,你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以为你了解他吗?了解这个男人真正的面目?了解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去?了解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多狠?”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韩晴感到一阵窒息。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自己当然了解陈裕年,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因为她确实不了解。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那些隐秘的交易,不了解他和周雅茹这二十多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的,只是他想让她知道的那部分。仅此而已。
“韩小姐,你不用紧张。”周雅茹的语气忽然又柔和下来,她重新拿起茶杯,轻轻晃了晃,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今天找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是来跟你抢男人的。”
她抬起眼,看向韩晴,眼神变得深邃:“我们都是陈裕年的女人。这一点,你我都清楚。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跟着他,结果可能会很不一样。”
“不一样?”韩晴下意识地重复,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周雅茹没有立刻回答。她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远处林立的高楼,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
“二十多年,”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给他生了个儿子,帮他打理养老中心,替他处理那些他不便出面的事。我把我最好的年华,我的一切,都给了他。”
她转回头,看着韩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可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身份,一个不能公开认父的儿子,一个看似风光实则空虚的院长头衔。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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