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科举之外的仕途(1/2)
技术总局内部那套基于实践能力和项目成果的晋升与奖励机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帝国根深蒂固的选官制度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汹涌波涛。
当第一批因改进织机效率卓着而被破格授予“匠师”头衔、享受从八品俸禄的工匠名单,以及几位因在黄河模型项目中贡献突出、由普通书办擢升为“技正”(正七品)的算学生员名录,经由吏部例行备案而流传出去后,整个士林为之哗然。
这在千百年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的固有认知中,不啻于一记惊雷。科举,这条被视为唯一正途的“天子门生”之路,这条凝聚了无数寒窗苦读、皓首穷经之士毕生心血与梦想的独木桥,似乎正在被一股来自侧面的力量,硬生生凿开了一道缺口。
最初的惊愕过后,是铺天盖地的质疑、抨击与愤怒。
在京师的各大茶馆酒楼、文人雅集的场合,抨击技术总局和韦小葆成了最新的风尚。
“荒谬!简直荒谬透顶!”一位国子监的监生愤然将酒杯顿在桌上,脸色涨红,“工匠胥吏,操持贱业,安能与吾辈十年寒窗、金榜题名的进士相公相提并论?甚至授予品阶俸禄?这……这简直是斯文扫地,礼崩乐坏!”
“不错!”旁边一人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优越感受到挑战的焦虑,“若有一技之长便可为官,那屠狗贩缯者流,是否也可登堂入室?长此以往,朝廷威仪何在?士人颜面何存?”
“那韦小葆,本就是幸进之徒,靠着谄媚君上、弄些奇技淫巧上位。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欲坏我祖宗成法,断天下读书人的晋身之阶!其心可诛!”
更有人从理论高度进行批判:“圣人云:‘君子不器’。为官者,当通晓经义,明辨是非,辅佐天子,教化万民。岂能如工匠般锱铢于尺寸之间,计较于毫厘之利?此乃舍本逐末,以术乱道!若天下英才皆效仿此途,谁还去读圣贤书?孔孟之道,将置于何地?”
这些议论迅速从私下的牢骚,变成了公开的奏章。都察院的御史们仿佛找到了新的靶子,弹劾韦小葆和技术总局的奏疏雪片般飞向康熙的御案。罪名五花八门,从“淆乱官制”、“败坏士风”,到“引诱学子不务正业”、“动摇国本”,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仿佛技术总局已然成了祸国殃民的根源。
甚至连一些原本对技术总局持观望甚至些许好感的中下层官员,在此事上也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科举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们区别于寻常百姓、享有特权的象征。如今,一群他们平日瞧不起的“匠户”、“胥吏”竟然也能通过“奇技淫巧”获得品阶,这严重冲击了他们的心理优越感和既得利益。
这股强大的舆论压力,自然也传导到了技术总局内部。一些刚刚获得晋升的工匠和技正,在外出公干或休沐归家时,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周遭士人乃至部分官吏的异样目光和冷言冷语。兴奋与成就感之余,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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