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何去何从(上)(1/2)
林氏昭雪的圣旨,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镇国公府激起千层浪后,涟漪渐平,却让水底的一切隐秘躁动变得更为清晰可见。表面的尊荣与平静之下,是暗流汹涌的未知。
萧瓷的生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物质优待。锦缎华服,珍馐美馔,精巧摆件……如同潮水般涌入她曾经清冷的院落,几乎要将过去十几年的贫瘠一次性弥补。父亲萧鼎天的目光变得频繁而复杂,那其中沉积的愧疚仿佛找到了倾泻的出口,化作各种赏赐和笨拙的关怀。然而,萧瓷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愧疚深处,悄然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忌惮——他这个女儿,藏得太深,展现出的力量已超出了他所能完全掌控和理解的范畴。父女之间,那层因岁月和伤害筑起的高墙,并未因地位的提升而坍塌,反而因她骤然显露的峥嵘角而显得更加突兀和疏离。
兄长萧景珩的变化则更为彻底。曾经的冷傲与怀疑,在林氏冤案得以昭雪的过程中,被击得粉碎,转化为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他无措的愧疚与重塑的认知。他不再派人监视,那种行为在他看来已是过去式且充满侮辱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笨拙而真诚的试图接近。他会寻些并不高明的借口过来,有时是一盒宫里的新式点心,有时是几句关于京城世家子弟动向的、看似随意的提点。他的眼神里,冷硬早已消融,只剩下试图弥补的急切和一种面对完全陌生、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强者时,那种略带困惑的尊重。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在府中事务上,听取她一两句看似不经意的看法。
可这一切,并未给萧瓷带来预期的安宁,反而像一件过于华美却不合身的衣裳,裹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独自站在暖阁的窗边,窗外几株腊梅开得正艳,冷香幽浮。母亲的大仇得报,沉冤昭雪,她穿越以来最核心的目标已然达成。一股巨大的、几乎令人虚脱的空茫感,如同窗外冬日的浓雾,无声无息地席卷了她,淹没了短暂的快意。
然后呢?
余生就禁锢在这金堆玉砌的牢笼里,做一个需要时刻权衡父兄心思、遵守世家规范、等待着被用于联盟结势的“尊贵”小姐?重复着这个时代所有贵族女子既定的命运轨迹?不。灵魂深处那个来自现代、渴望绝对自由与自我实现的灵魂在疯狂地呐喊。她想要的,是能由自己一笔一划勾勒的人生图景,而非按照他人提供的模板描红。
“小姐,”心腹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安国公世子府上派人送来这个。”那是一个紫檀木长盒,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卷看似古旧的羊皮卷,展开一角,竟是失传已久的《灵枢·九针论》部分疑似残篇!附着的洒金笺上,是谢流云那风流倜傥的字迹:“偶得残卷,知卿心系此道,不敢专美,望共鉴之。”
萧瓷的心猛地一跳。谢流云总是如此,他的接近永远精准地搔到痒处,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诚意和……深意。这不仅仅是投其所好,更是一种隐晦的宣告:我懂你,我知道你要什么,而我,能给你提供更高层次的平台和资源。
她指尖抚过古老羊皮卷上模糊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庞大知识体系和无尽诱惑。谢流云……这个如同幽深瀚海般的男人。他玩世不恭的笑容下是深不可测的心机,他一次次在她命运的关口精准出现。他的再次提亲,是棋局中的一步,还是真有几分真心?他那“安国公世子”的光环之下,究竟缠绕着多少隐秘的丝线?与林家旧案,又是否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未等她理清脑中纷乱的思绪,另一个小丫鬟便领着人进来了:“小姐,顾太医来给老国公爷请脉,顺道过来看看您。还带了些他新制的、能宁神助眠的药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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