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大漠黄沙录（2/2）

少年正色道：某愿助老夫人！老妪乃取秦朔九环刀，以地火重铸，又授三十六路破阵刀法。每夜于沙地画星图指认方位：宝库在罗布泊冥泽之底，按星图所示，须待双星贯月之夜，沙移洞开。习武间隙，老妪常述西域秘闻：于阗王族乃吐蕃与汉人混血，世代守护禹王九鼎之一；阿卜杜勒实为帖木儿汗私生子，夺宝为谋反资...

苦练月余，刀法初成。忽闻城外杀声震天。登垣眺望，见波斯商队被围，驼车成阵死守。贼骑中跃出巨汉，赤膊纹青狼，挥链锤砸碎车板。危殆间，李延策驼杀出，九环刀翻飞如雪，断链锤，削狼首。贼众溃散，获救商队中跃出赤髯大汉，抱拳朗笑：某乃撒马尔罕商主阿尔斯兰！郎君武勇，愿以千金为聘！

当夜篝火宴饮，阿尔斯兰示一玉雕：此乃帖木儿汗御赐通关符节，贼寇见之皆避。忽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某受于阗遗民所托，寻王女已久。出示半块和田玉璎珞，正与李延所藏另一半契合。又言商队实为复国义士所扮，专为寻找尉迟王女。

联军行至魔鬼城，但见雅丹地貌如鬼怪参天。夜半忽闻箜篌幽咽，阿尔斯兰之女阿依古丽竟随幻音入迷宫。众人急寻，见绿洲幻影中现白衣女子，怀抱曲项琵琶，唱曰：雪莲花开三千年，黄沙埋骨不见天...忽化白骨坠地，岩洞深处传来阿依古丽惊呼。

李延独闯洞窟，见少女被困水晶网中。四壁渗出黑油，一点即燃。危急时得老妪传音：此乃于阗守库妖灵，速唱尉迟王族祷词！少年急诵老妪所授梵咒，火焰倒卷，现出地宫入口。但见宫中金玉堆积如山，正中琉璃塔供佛舍利，光耀如日。忽闻壁后狞笑：多谢引路！阿卜杜勒率众贼破墙而入。

原来贼首早与商队内奸勾结。阿尔斯兰怒斩内奸，身中毒箭。李延护众人退入甬道，触机关落下千斤闸。老妪急道：唯有启动地底暗河，水淹宝库！忽见王女明珠转醒，指壁上双鱼铜环：此乃闸门机括！众人合力转动，轰然水声自地底涌出。

水战中，李延与贼首独舟相搏。九环刀对弯刀，火星溅水成雾。贼首突撒蛊虫，少年肩头中毒青黑。忽闻琵琶声急，王女强撑病体奏《破阵乐》，声如金戈铁马。李延奋起神威，刀贯贼首胸膛。贼魁临死狞笑：某已以血咒召来沙魔...霎时地宫震荡，黄沙倒灌。

众人急携舍利奔逃。出洞时老妪为护王女，身陷流沙。临终笑曰：老身本尉迟家守墓人，今得见故主，死而无憾。沙暴中现出古城幻影，甲士列队相迎。原来自汉时起，乌孙族便世代守护于阗王陵。

王女以舍利解蛊毒后，竟不愿复国：于阗早逝，何苦累苍生再遭兵燹？遂散宝库之财于西域百族，自建医坊于敦煌。李延终成新一代驼队首领，商路盛传金刀少帅美名。唯每经白龙堆，必向沙丘洒酒三杯，祭奠那年风沙中永不倒下的身影。

后永乐帝西征，曾得驼队助粮草。帝问所欲，李延唯求重修玉门关，护商旅平安。晚年着《西域风土记》，详载百国习俗，今犹存敦煌遗书洞中。

余于宣德三年过阳关，遇老驼客烹茶说古。言及大漠深处时现海市，中有虬髯大汉按刀而立，四周红草如血。驼铃遥响，沙丘移形，千年故事皆葬于茫茫黄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