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咱这破船,专治忘痛症(1/2)

一名身材佝偻的拾荒者,他手里紧紧攥着的,一捧刚刚从火星贫瘠土壤里挖出的、尚带着尘土的锈红色砂砾。

他一步步走上登舰梯,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捧着一个文明最后的骨灰。

他没有将砂砾投入那个回收容器,而是走到林小满面前,摊开满是褶皱和老茧的手掌。

“小老板,”他声音沙哑,带着风沙的味道,“我没什么能被记下来的痛。我一辈子都在捡垃圾,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唯一的念想,就是这片土。我怕忘了……忘了这片把我养大,又把我耗干的土是什么颜色。”

林小满沉默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不是去接那捧砂砾,而是用指尖,轻轻在那堆红土上,划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家”字。

拾荒者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亮起了一丝微光。

他郑重地躬身,将那捧砂砾小心翼翼地撒在了货舱冰冷的甲板上。

“轰——隆——”

巨大的货舱门终于缓缓闭合,隔绝了火星稀薄的空气与猩红的天空。

舱门合拢的瞬间,最后一缕阳光消失,而那捧被遗落的砂砾,却被从甲板裂缝中探出的金色菌丝温柔地裹挟,如同被大地收回的种子,沉入了飞船的最深处。

启航的指令并未下达。

林小满转身走回空旷的主控舱,在被称为“凤凰”的驾驶座旁缓缓蹲下。

座椅的一侧,从船体内部生长出的、如树根般虬结的红色晶体结构上,凝结着几颗如同树泪的齿轮状碎屑。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那把用了多年的复古小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碎屑,捻在指尖。

他看了一眼自己掌心那道早已愈合的旧伤疤,毫不犹豫地用刀尖划开。

鲜红的血液渗出,他将那点锈红色的晶体碎屑混入血珠,用指腹搅成一抹粘稠的暗红,然后,坚定地涂抹在了主控台那块核心感应晶体上。

“你要吃痛长大,”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对这艘庞然大物耳语,又像是在对自己立誓,“我也得把命押上。”

话音未落,他手腕上那道古书卷纹身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瞬金光。

但这一次,磅礴的愿力没有释放,那道金光反而如同一条饥渴的细蛇,瞬间钻入他掌心的血迹中,将那段混合着他血液与飞船“眼泪”的物质,彻底吸收进了纹路的深处。

“嗡……”

整艘“不服号”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那不是引擎的轰鸣,也不是金属的应力反应,更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在吞咽下第一口真正的“人间烟火”后,发出的一声满足的叹息。

与此同时,医疗舱内,沈清棠正对着一组不断跳动的脑波图,那些从火星接来的、曾接受过“情绪钝化注射”的孩子,登船之后,神经系统竟开始自发地进行反向激活!

不是靠药物,也不是靠心理干预。

每当有其他乘客在公共区域讲述自己痛苦的经历时,这些孩子的脑波图上,就会同步出现一次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共振。

仿佛一潭死水,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她当机立断,绕开了所有复杂的治疗程序,直接调出了飞船的公共广播系统。

她没有讲课,也没有播放舒缓的音乐,而是开始播放一段段从乘客那里收集来的真实录音:红壤城居民撕毁伪造的幸福记忆档案时压抑的怒吼;一名母亲在楚惜音的帮助下,找回被强制删除的丧子记忆后,那撕心裂肺的哭泣;甚至还有秦昭在自我剖析时,那段反复重复“我转身走了”的、充满了自我唾弃的忏悔。

这些声音,在联盟的评判标准里,是需要被屏蔽的“负面信息污染”。

可在此刻的“不服号”上,每播送一段,医疗舱的舱壁上,那些淡金色的菌丝护甲就明亮一分,光芒温润如水。

第三天夜里,当广播里传来一个男人颤抖着讲述自己为求生而背叛同伴的往事时,一个原本一直像木偶般坐在床边的女孩,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她猛地抱住自己的枕头,发出一声尖锐而恐惧的叫喊:“我好怕!我好—好怕再也见不到爸爸!”

全舱瞬间寂静。

下一秒,没有命令,没有指导,周围的三十多个孩子,像被一种无形的引力牵引,默默地围拢过来。

有人伸出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有人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还有一个稍大些的男孩,哼起了一首谁也听不懂调子、却异常温柔的地球老歌。

沈清棠站在角落,默默关掉了手中的记录仪,对身边的助手轻声说:“治愈,从来不是消除痛苦。是让人在黑暗里,终于敢大声说出‘我在痛’,然后发现,身边有回应。”

另一边,楚惜音也察觉到了飞船的变化。

在吸收了大量被压抑的记忆后,飞船外壳的变异速度正在以几何级数加快,金属表层开始自发生长出无数类似神经突触的微光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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