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破船才是诺亚方舟(1/2)

极光平息后的次日清晨,红壤城的金属巨门在一阵沉重的呻吟中缓缓开启,那声音不再是往日的冰冷隔绝,反而像一声压抑已久的叹息。

数百名红壤城的居民,徒步走向停泊在平原上的“不服号”。

他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在高效社会里被视为垃圾的物品:一本因泪水浸泡而字迹模糊的手写日记,一块记录了主人绝望面容的碎裂镜片,一张灌满了压抑哭声、被格式化过无数次的古董存储卡。

他们是这座城市里,最先找回“疼痛”的人。

林小满站在“不服号”敞开的巨大货舱门前,没有欢迎,也没有演说。

他像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地摊小贩,默默为前来交易的客人,亮出了自己的摊位。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第一个走上登舰梯的,他颤抖着,将一本厚重的硬壳日记投入了货舱中央那个巨大的、用来回收废料的容器里。

就在日记本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不服号”粗糙的金属船体表面,一道在之前战斗中留下的狰狞裂痕,突然从内部渗出无数淡金色的发光菌丝。

那些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温柔而坚定地探出,将那本日记层层缠绕,拖入了船体深处。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当每一件承载着真实伤痕的“遗物”被投入容器,飞船的表面就会多一处奇异的变异生长。

那块碎裂的镜片被吸收后,在船体侧面化作一枚缓缓转动的、仿佛噙着泪光的眼状传感器,冰冷地扫视着火星的天空。

那张充满了哭声的存储卡,则在船尾凝结成了一片薄如蝉翼的声波鳍翼,在稀薄的空气中微微震颤,仿佛在倾听宇宙深处的悲鸣。

“不服号”不再是一艘冰冷的钢铁造物,它变成了一个活着的、吞噬着痛苦与记忆的巨兽。

“它在吃痛长大。”楚惜音站在高处,看着这诡异又神圣的一幕,喃喃自语。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没有了嘲讽,只剩下一种近乎战栗的惊叹。

沈清棠的目光则落在了人群中那些眼神空洞的孩童身上。

他们的脸上没有好奇,也没有恐惧,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一经探查,她便证实了自己最坏的猜测——这些孩子从出生起,就系统性地接受“情绪钝化注射”,他们的大脑,甚至不理解“悲伤”为何物。

常规的心理疏导和药物逆转对他们毫无意义。

她拒绝了红壤城医疗系统提供的“标准治疗方案”,反而向林小满申请,邀请这些孩子登上飞船。

在“不服号”的艺术舱内,楚惜音按照沈清棠的要求,用流光溢彩的纳米机器人,在全息空间里重现了一幕幕最纯粹、最原始的痛苦场景:一个孩子奔跑时摔倒,膝盖擦破,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一只心爱的小猫在冬夜里死去,小主人抱着它冰冷的身体,缩在墙角;最好的朋友在众人面前,当众嘲笑自己的秘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第一天,孩子们面无表情。

第二天,他们眼中出现了困惑。

直到第三天,当那个虚拟影像中的孩子因膝盖流血而放声大哭时,观众席上,一个瘦弱的男孩身体猛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里,一片滚烫的湿润。

他愣住了,随即,压抑了十几年、从未被体验过的情感如山洪决堤。

“哇——”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喊,撕裂了艺术舱的寂静。

男孩捂着自己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一生的委屈都宣泄出来:“我原来……是可以疼的?”

沈清棠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没有劝慰,只是温柔地将他紧紧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疼不是病,是你还活着的证明。”

那天晚上,三十多个火星孩童自发聚集在医疗舱外,用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向沈清棠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医生姐姐,请给我们……打一针能哭的药。”

与此同时,楚惜音带领着一群在红壤城被判定为“精神异常”的艺术家,开始了对中央广场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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