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最后一面（2/2）

她身子一软，眼前骤然一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几乎晕厥过去。旁边的子女早已泪流满面，脸上挂满了泪水，连忙伸出手死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自己的肩膀也在不住地颤抖，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却不敢放声，怕惊扰了这最后的时光。

林老爷子站在原地，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像是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眼眶，顺着深深的皱纹蜿蜒而下，一滴、两滴，砸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渐渐洇染开来。

他拄着拐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根坚实的红木拐杖，连带着拐杖底部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透着无尽的苍老与悲恸。

他的脊背似乎在一瞬间佝偻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具被沉重悲痛压垮的躯壳，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孤绝与凄凉。

傅明远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医生那句“时间真的不多了”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间，所有的支撑力都瞬间崩塌，他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冰冷的走廊地面上。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守在他身侧的周子睿眼疾手快，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托住了他的后腰；旁边的林家舅舅也反应过来，迅速伸手架住了他发软的胳膊，两人合力才堪堪将他稳住。

即便如此，傅明远依旧面如金纸，毫无血色，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气若游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具轻飘飘的躯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正擎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悲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带着千斤重量，从鼻腔吸入，又沉沉地从喉间吐出，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再睁开眼时，他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道，原本还算挺拔的脊背也微微佝偻了些，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骤然苍老了许多，连眼底的光芒都黯淡得像是要熄灭。

云静书的眼眶红得发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让它落下，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手。

一片撕心裂肺的悲声之中，傅凌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被狂风骤雨侵袭的小树，摇摇欲坠。他的脸色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被咬得泛出淡淡的青紫色，唯有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布满了细密的血丝。但他凭着一股硬生生撑住的韧劲，咬着牙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他紧紧攥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痛感传来，温热的血丝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点暗红，他却浑然不觉，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极致的悲痛所吞噬。他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同样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的沈星辰身上，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们……带孩子们进去，见她最后一面。”

沈星辰望着傅凌川眼底深不见底的痛楚，自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砸在手背上，带着冰凉的温度。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哑着嗓子低低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