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叩开太初门(2/2)
这车确实夺目:车身以流光木打造,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车壁上镶嵌着细碎的星辉石,勾勒出繁复的云纹法阵——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些纹路既是装饰,更是精妙的防御禁制,寻常法器难伤分毫。车门两侧雕刻着展翅的玄鸟,鸟眼处嵌着鸽血红宝石,车门开启时,玄鸟眼中红光流转,似有灵韵。车内更是讲究,铺着厚厚的云锦软垫,车顶悬着夜明珠灯,角落的暗格里隐约可见闪烁的阵纹,显然藏着攻击法阵的触发机关。这般配置,比寻常弟子租用的仙云车何止精致十倍,单是流光木的用料,便已是天价。
常傲天与许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得体的赞叹。“太初教果然底蕴深厚,这般仙云车,怕是整个修仙界也难见几辆。”常傲天抚掌笑道,语气中带着真心实意的欣赏。
接引道人客气道:“师兄谬赞,不过是代步之物,能护得贵客周全便好。请——”他侧身引二人上车,玄鸟雕刻的车门缓缓开启,露出车内暖融融的光晕,与车外微凉的晨气相映,更显周到。
接引道人这手炫技意味昭然若揭,那仙云车悬在半空,流光木车身流转着虹彩,星辉石镶嵌的云纹法阵隐隐发亮,玄鸟雕刻的车门半开,露出车内云锦软垫与夜明珠灯的暖光,看得常傲天与许晴眸中掠过一丝惊色。
“早闻太初教底蕴深厚,护山大阵精妙绝伦,今日得见……”常傲天抚掌轻叹,目光扫过车壁上流转的禁制纹路,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叹服,“单是这仙云车的阵纹布局,便已巧夺天工,我等自愧不如。”
接引道人听得眉梢微扬,脸上却挂着谦虚的浅笑:“常师兄过誉了。贫道不过是个接引弟子,这车也只是掌教赐下的玩物,何足挂齿。”
一直含笑静立的许晴忽然开口,她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齐刘海下的眸子亮晶晶的,声音清甜却带着几分锐利:“师兄何必过谦?我们来时便听闻,掌教有位心腹爱徒,虽在教中籍籍无名,却能在黄龙师叔耳边说上话,便是长老院的长老也要让三分呢。”话里藏着的试探,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
接引道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的法印,慢悠悠道:“许师妹说笑了,贫道不过是恪守本分罢了。”
许晴这话明着是捧,实则将“吹耳边风”的名头往接引道人身上一扣,带着几分绵里藏针的意味。可接引道人脸上瞧不出半分波澜,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欠了欠身道:“许师姐谬赞,在下不过是轮值接引,掌教决策岂会因旁人言语动摇?”说罢抬手做请,姿态恭敬却疏离。
许晴却似没瞧见那手势,指尖摩挲着掌心里一个巴掌大的马车模型,忽然对着模型轻轻吹了口灵力。只见青光乍起,那模型“嗡”地一声腾空而起,落地时已化作一辆气派马车——八匹白骏昂首立在车前,毛色亮得像镀了月光,高矮肥瘦分毫不差,四蹄踏在地面,竟隐隐有风雷之声,透着股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冲劲。
再看马车本身,雕栏玉砌间缠满云纹铭文,连车轮辐条上都刻着细密禁制,虽不如接引道人那仙云车的阵法精巧,却胜在霸气规整,攻防之余,车轴处流转的灵光泄露了加速阵的痕迹。许晴拍了拍车辕,挑眉看向接引道人:“师弟的仙云车精巧,我这‘踏风辇’却胜在稳当,你瞧这八骏,可是用云纹玉髓雕成,遇敌时能化出真形护车呢。”
话里话外的较劲藏不住,接引道人却只是淡淡一笑:“许师姐的踏风辇果然威风,看来今日是我班门弄斧了。”语气里听不出半分介怀,仿佛方才的暗刺从未存在过。
最让接引道人目光一凝的,是那马车轴心处——七个凹槽呈北斗七星之势排列,每一处都嵌着一枚灵石,璀璨夺目,灵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丝丝缕缕往外溢。
只粗粗一瞥,接引道人便心头微动:绝非下品灵石!那温润的光泽、流转的光晕,至少是中品灵石。再细辨,石内灵气的醇厚程度,竟隐隐有逼近中三品的势头,即便最差也是中二品,已是寻常修士难得一见的珍品。单是这一枚,便足以让他那仙云车上的阵眼灵石相形见绌,更遑论整整七枚,还按星象排布,隐隐引动天地灵气,端的是大手笔。
常傲天与许晴纵身跃上马车,回身对着接引道人拱手笑道:“多谢师兄盛情相邀。只是我二人久闻大屿山钟灵毓秀,黄帝峰更是风景如画,若乘师兄的仙云车,转瞬便至太初宝殿,反倒错过了沿途观光赏景的雅趣。故而斗胆乘自己这粗陋车驾,还望师兄海涵。”
话虽客气,语气里却藏着几分难掩的自得。接引道人望着那马车轴心上流转的灵光,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拱手回礼:“二位既有雅兴,自当从便。沿途风光正好,慢走不送。”
话音未落,那马车已“驾”地一声轻响,八匹玉骏扬蹄,车轴处七星灵石同时亮起,带起一阵清风,朝着黄帝峰方向驶去,留下淡淡的灵气余韵,萦绕在空气中。
接引道人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里那点不爽像被风吹起的尘埃,明明落了地,却还硌得慌。这两人,分明是想自己慢悠悠逛上去,偏要找些“赏景”的由头,说得倒挺好听。
他压下心头那点波澜,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对着马车喊道:“既如此,便请常师兄、许师姐自便。只是掌教真人已在太初宝殿等候,还望二位莫要耽搁太久才好。”
“自然,自然!”常傲天在马车上拱手应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马车顺着通天梯缓缓上行。这通天梯由青石板铺就,一阶阶蜿蜒向上,寻常马车走在上面,难免颠簸,稍不留意就可能颠坏车轮。但这辆马车却稳得很,车轮碾过石板,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更别说颠簸了,坐在车里,只觉平稳顺滑,如履平地。
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的景象。
常傲天端坐于内,一身月白长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侧脸线条分明,剑眉星目,既有儒雅之气,眼底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冽,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许晴坐在他身旁,肌肤白得像雪,嘴角噙着甜甜的笑,一身淡粉罗衣随风轻轻飘动,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清幽雅致,闻着让人心神安宁,见者无不为之倾心。
两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声音被风吹散,听不真切,却让人觉得画面格外和谐。马车行得不快,像是真的在欣赏沿途风景,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车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接引道人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通天梯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摸了摸下巴,心里暗道:这两人,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他想起掌教真人的嘱托,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太初宝殿走去。不管怎么说,人已经到了,剩下的,就看掌教真人的意思了。
“好一对璧人!”秦浩轩望着缓步走来的两人,忍不住低赞出声。
他站在廊下,目光锐利如鹰,早已看穿那两人刻意收敛的气息——男子周身萦绕的灵力如深潭般沉静,却在袖口微抬时泄出一丝锋锐,隐有剑鸣在空气中震颤;女子裙摆扫过青石板的瞬间,衣袂翻飞处似有流光划过,那是内息凝练到极致才有的迹象。这等修为,在同辈中已是凤毛麟角,难怪敢在古风派独占鳌头。
周遭弟子的目光多黏在那辆停在殿前的马车——车厢嵌着细碎的明珠,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车轮裹着鲛绡,碾过地面竟悄无声息,一看便知是用万年铁木与深海鲛皮所制,寻常弟子怕是连见都未曾见过。赞叹声此起彼伏,多是惊叹于马车的奢华。
秦浩轩的视线却越过人群,牢牢锁在两人背后的剑上。
男子背负的长剑古朴无华,剑鞘是暗沉的玄铁色,却在靠近剑镡处缠着一圈银丝,勾勒出半朵将开未开的莲,隐隐有剑气冲破束缚,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涟漪;女子腰间的短剑则精致得多,剑鞘嵌着三枚鸽血红宝石,与她耳垂上的坠子交相辉映,剑穗是罕见的冰蚕丝所制,无风自动,带着凛然的寒气。
“果然是宝剑配英雄。”秦浩轩捻着指尖的茶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剑未出鞘,剑气已迫人,这对男女的锋芒,怕是藏不住了。
他看着那两人并肩踏上殿阶,男子侧头与女子说着什么,女子仰头笑答,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竟生出几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夺目来。
周遭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连最喧闹的弟子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那是一种无形的气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人心生敬畏,却又忍不住被那份锋芒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