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叩开太初门(1/2)

黄龙真人默然片刻,殿内只剩呼吸相闻。接引道人伏在地上,未得掌教示下,始终不敢起身。正此时,一声清脆钟鸣陡然响起,余音袅袅,遍传大屿山。

“是拜山的钟声。”黄龙真人从沉思中抬眸,神色一凛,对接引道人道:“单响钟声,必是外宗小辈前来。你去查看清楚,问明所属宗门。”

话音刚落,他似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顺带传讯四大堂堂主,速至太初宝殿见我。另外,将三名紫种妥善安置,绝不可让他们露面。切记叮嘱全教弟子,凡本教内情,一概不许外泄——尤其是去年收纳三名无上紫种之事,谁敢多言,以判教论处,诛其全族!”

最后几字,他语气骤厉,杀气隐现,听得接引道人脊背发凉,忙叩首应道:“弟子遵命!”起身时,袍角都因紧张微微发颤,匆匆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黄龙真人望着殿外沉沉暮色,指尖不自觉地叩着案几,目光深邃难测。那钟声来得蹊跷,恰逢赤炼子之事刚了,莫非是哪个宗门嗅出了风声?

接引道人如蒙大赦,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甚至顾不上去擦一把,转身就快步退出了偏殿。直到身影彻底走出黄龙真人的威压范围,他才扶着廊柱重重吁了口气,胸口因方才的紧绷而剧烈起伏着——掌教的气势太过慑人,更要命的是,他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一切,稍有差池,恐怕真会为太初教招来灭顶之灾。

偏殿内,黄龙真人望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低声自语:“好些年没人来拜山了……”他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寻常事有千纸鹤传讯便够了,这般郑重其事地登门,怕是有要紧事。”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带着几分秋意的萧瑟。黄龙真人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门,若有所思。这突兀的拜山,来得实在蹊跷。

掌教真人的谕令如惊雷落地,太初教上下瞬间动了起来。一道道指令从太初宝殿层层传下,执事弟子捧着鎏金令牌奔走于各堂之间,令牌上“禁言”二字泛着冷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凝着肃色。

苏百花接到指令时,正对着镜台描眉,指尖的螺子黛一顿,随即扬声唤来侍女:“去备车,带徐羽去百花堂后院的静心苑,没有我的话,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素来娇柔的眉眼此刻透着果决,脂粉也掩不住那份利落——静心苑是百花堂最隐秘的院落,四周种满了迷迭香,既能安神,更能隔绝窥探的灵识。

碧竹子在碧竹堂翻着药经,见传讯弟子叩门,只抬了抬眼皮:“知道了。”半晌才慢悠悠起身,对侍立一旁的李靖道:“跟我来,带你去个能安安稳稳炼丹的地方。”说罢领着他往堂后那片竹林走,竹影深处藏着间石屋,门上的结界纹在月光下流转,寻常修士连三步都迈不进。

张狂还在灵田谷处理田垄,护院弟子捧着令牌找到他时,他正弯腰拔着杂草,闻言直起身,掌心还沾着泥:“知道了。”话音刚落,就见两个执法队弟子快步上前,左右护着他往谷外走,腰间的佩刀明晃晃的,谁都看得出这是“保护”,更是“看管”。

执法队的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踩着统一的步伐穿梭在回廊与庭院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个角落。有个外门弟子多嘴问了句“到底藏了什么宝贝”,当即被执法队副队长按在地上,锁链铐得哗哗响,拖去了惩戒堂——这动静吓得所有人都闭紧了嘴,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鞋底擦过地面的声响惹来麻烦。

太初教的夜空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连风都绕着走。各堂的灯笼都熄了大半,只有执法队巡逻时举的火把在暗处晃动,映得飞檐上的瑞兽雕塑忽明忽暗,平添几分森严。谁都清楚,这般草木皆兵的阵仗,藏着的绝不是小事,而掌教那句“诛杀全族”的警告,正像块冰坨子,冻得每个人心头发紧。

四大堂的人接走徐羽与李靖时,灵田谷里的气氛骤然紧绷。那些身着玄甲的执法队弟子如神兵天降,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田垄间每一张疑惑的脸。谷中原本此起彼伏的谈笑声瞬间掐断,连风吹过稻穗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谁都明白,这般阵仗绝非寻常,而执法队腰间那柄刻着“禁言”二字的令牌,早已昭示了后果。

秦浩轩正蹲在田埂边练习制符,指尖的朱砂在符纸上勾勒出最后一笔,却因远处的动静微微颤抖,墨点晕染开来。他抬眼望向叶一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散:“师兄,这是……出什么事了?”

叶一鸣正给灵稻浇水,闻言动作一顿,目光飞快瞥了眼不远处的执法队,压低声音道:“不是出事。”他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你没听见方才的钟声?一声钟鸣,是外门小辈来拜山。”

“拜山?”秦浩轩愣住,手里的符笔差点掉落,“修仙界难道没有更方便的联络方式?千纸鹤、传讯符……哪样不比这般兴师动众强?”

“你不懂。”叶一鸣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寻常小事自然用传讯符,可若是邀请参加宗门盛典,或是有重大事宜相商,便需亲自登门拜山,这是规矩,更是敬意。一声钟鸣是小辈,两声是平辈,三声……那便是辈分比掌教还高的前辈了。”

他望着谷口方向,那里的执法队正列队走过,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能让太初教这般戒备,来的定不是寻常宗门的弟子。咱们啊,少打听,做好分内事,免得惹祸上身。”

秦浩轩默默点头,重新握紧符笔,却发现指尖仍在微颤。远处的风送来执法队整齐的脚步声,与灵稻生长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灵田谷。

秦浩轩点了点头,指尖玄铁碎屑簌簌落下。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最后一缕灵力注入手中玄铁,那暗沉的金属表面骤然泛起一层莹润光泽,流转着淡淡的符文纹路。他将成型的玄铁符牌搁在青石案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咱们出去瞧瞧吧,我还没见过其他修仙宗门的弟子呢。”

这话倒是真心。自他入太初教修行,眼里便只有宗门的亭台楼阁、灵田药圃,听师兄弟们提过的“其他宗门”不过是典籍里的墨字,从未想过能亲眼得见。他暗自思忖,敢派来拜山的小辈,定是各宗门精挑细选的翘楚,多半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炫耀——这般心思,他倒也理解,便想瞧瞧别家的青年俊杰究竟是何等风采。

叶一鸣正收拾着刻刀,闻言笑道:“也好,去开开阔眼界。”

二人刚走出灵田谷的结界,就见两名执法弟子迎面走来,玄色法袍上绣着“禁”字纹章。为首一人抬手示意:“两位师弟,奉掌教法旨,今日外门弟子不得擅自议论访客事宜,不得私窥贵宾行踪,违令者按门规处置。”话音虽平,那双眼却锐利如鹰,扫过二人时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秦浩轩心头一凛,瞬间回过味来。修仙界的规矩他早有领教,这般刻意的禁口令,反倒衬得此事不简单。他压下眼底的好奇,不动声色地应了声“谨遵门规”,心里却已转了数圈——能让太初教如此戒备,来者绝非寻常宗门子弟。

此时的山门口早已聚了不少弟子,虽都按捺着好奇,却忍不住伸长脖子望向云端。灵田谷的弟子们也三三两两地往山门凑,交头接耳的低语被执法弟子的目光扫过,便立刻咽了回去,只余下彼此眼中的探究。

忽然,天边传来一阵清越的环佩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辆仙云车踏着霞光而来,车辕上雕刻的鸾鸟纹样在日光下流转金光。车刚落地,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接引道人便踏云而下,他袖袍一挥,捏动法诀,那仙云车便如潮水般褪去光华,化作一枚玉佩落入掌心,被他顺势系在腰侧。

道人转过身,目光落在山门口那对青年男女身上。男子着青纹法袍,腰间悬着一柄玉柄长剑,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女子则穿浅紫衣裙,鬓边簪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制灵花,眼神清亮如溪。接引道人对着二人稽首行了个道礼,声音朗润如钟:“天衍宗弟子远道而来,太初教有失远迎。”

那青袍男子亦拱手回礼,声音清越:“敢劳道长亲迎,晚辈陆承宇,奉师命前来拜山。这位是师妹苏清瑶。”

山门口的弟子们屏住了呼吸,目光不自觉地在二人身上流转——那男子周身灵力凝而不发,却隐隐透着金丹期的威压;女子指尖轻捻,一朵真灵花瓣自她鬓边飘落,落地化作一只彩蝶翩跹飞去,引得众人低低一声惊叹。

秦浩轩站在人群后,望着那二人从容不迫的气度,忽然明白了禁口令的深意。这般风采,的确担得起“炫耀”二字,而太初教的谨慎,或许正是怕自家弟子年少气盛,失了分寸。他悄悄碰了碰叶一鸣的胳膊,低声道:“果然是青年俊杰。”

叶一鸣望着那对男女的背影,若有所思:“天衍宗以推演天机闻名,他们这回来,恐怕不只是拜山这么简单。”

风拂过山门的迎客松,将远处的谈笑声送来几缕。秦浩轩望着那道人与天衍宗弟子并肩走入宗门深处的背影,忽然觉得,今日这趟出来,怕是真能瞧见些不一样的门道。

“这位师兄、师姐,敢问出身何门何派?”接引道人语气谦和,拱手行了一礼,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审视——既不失礼数,又未露半分轻慢。

那男子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温雅的笑,拱手回礼道:“在下古风派常傲天,这位是舍师妹许晴。”声音清朗,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气度。许晴亦随之颔首,浅青色的裙摆随动作轻晃,露出裙边绣着的银丝云纹,低调中藏着精致。

“原来是古风派的常师兄、许师姐,失敬。”接引道人面上笑意更深,抬手引向身侧,“请随我移步,宗门已备下清茶。”说罢,他屈指轻弹,指尖萦绕的灵气落在掌心那枚巴掌大的仙云车模型上。只见灵光乍现,模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放大,不过数息功夫,一辆丈余长的仙云车便稳稳落在青石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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