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天河聚海(1/2)

一路往自然堂走,秦浩轩心里反复琢磨:师父璇玑子素来温和,便是传召也多是让弟子捎话,这般急召,莫非是自己修炼出了岔子?还是……与二十天后的事有关?

进了自然堂地界,沿途遇到几位面生的师兄,他都含笑点头致意,脚步却没半分停顿,径直往璇玑子的居所去。

推门时,正见几位师兄围着案几请教,璇玑子手持玉笔,正为他们批注功法。见秦浩轩进来,老人笔尖一顿,抬眼道:“你们的疑惑我已记下,明日巳时再来吧。”

几位师兄虽有些诧异,却也恭声应了,退出门时还不忘冲秦浩轩颔首示意。

门“吱呀”一声合上,屋内瞬间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秦浩轩心头一紧——师父这架势,分明是有极私密的事要说。

他敛衽跪地,额头轻触冰凉的地砖,声音沉稳:“弟子秦浩轩,拜见师尊。”

璇玑子放下玉笔,指尖摩挲着案上的龟甲,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比往常低沉几分:“起来吧。为师今日召你,是有件关乎你性命的事。”

璇玑子端坐案前,指尖捏着半枚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眼看向秦浩轩,目光如炬,往日温和的神色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严肃:“你且老实说,自你从水府出来,托叶师兄送来的那些行气散,到底加了什么?”

秦浩轩心头猛地一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他躬身垂首,声音稳了稳:“师尊明鉴。”

“明鉴?”璇玑子将玉简重重拍在案上,玉屑飞溅,“为师用了那些行气散,境界半点没动,寿元却悄无声息涨了半载!你当为师察觉不到?水府之行看管何等森严,钟乳灵液更是宗门至宝,你……”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骇然,“你竟能私藏出来?还敢掺在行气散里给我用?”

秦浩轩叩首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砖:“弟子不敢欺瞒。蒲师兄临行前嘱托,若有机会,务必为师尊延益寿元。弟子感念师尊平日教诲之恩,本就无以为报,恰逢在水府石缝中寻得些许钟乳灵液——不多,只够浸透三炉行气散。”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捡了几粒石子,可璇玑子却听得心惊肉跳。水府外围有十七位仙树境长老布下的天罗地网,别说夹带灵液,便是一片灵草叶子都难带出。这小子竟能神不知鬼不觉藏出“一些”,还敢用最不起眼的行气散做掩护,胆子与手段,都远超他这个做师父的预料。

“你可知这若是被宗门查出来,轻则废去修为,重则……”璇玑子话未说完,已说不下去。他望着秦浩轩低伏的背影,忽然想起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总在细节处透着执拗——比如总记得他畏寒,会悄悄在茶杯里加姜片;比如看他批改卷宗辛苦,会默默研好墨等在一旁。

秦浩轩抬起头,眼底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坦然:“弟子知道。但师尊待我如父,便是……弟子也认了。”

璇玑子喉结滚动,许久才长叹一声,伸手扶起他:“罢了。这事往后休要再提,那些行气散的药渣,为师早已处理干净。”他顿了顿,指尖在秦浩轩肩头重重一按,“只是你记着,往后行事,切不可再这般冒险。你的命,比那点灵液金贵百倍。”

秦浩轩望着师尊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明白——那些被悄悄延长的寿元,或许早就化作了此刻师父眼中复杂的光,一半是后怕,一半是藏不住的暖意。

璇玑子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后怕的颤音:“你这胆子是铁铸的不成?当时十七位仙树境长老环伺,别说夹带灵液,便是气息稍有紊乱都能被察觉——你就不怕哪个长老眼神扫过来,当场把你拆穿?一百多滴钟乳灵液藏在身上,这要是被门派查出来,便是挫骨扬灰的罪过!”

秦浩轩垂着头,听着师父字字严厉,却分明从那紧绷的语气里听出了藏不住的焦灼,心口像被温水浸过,暖融融的。

“还剩多少?”璇玑子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急促的轻响。

“约莫一百多滴。”秦浩轩据实回答。

“嘶——”璇玑子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站起身,踱了两圈才稳住心神。私藏一滴便是死罪,这一百多滴,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他转身按住秦浩轩的肩,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却软了几分:“藏在哪了?这两日就取出来给我。放你那太危险,我替你收着,你要用便来取。真要是事发……”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为师替你担着。”

秦浩轩猛地抬头,撞进师父那双写满凝重的眼睛里,喉头一紧,竟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会挨一顿重罚,却没想师父第一句问的是安危,第一桩想的是替他兜底。

璇玑子见他愣住,又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说藏在哪了!再晚些若被巡山弟子嗅到灵液气息,神仙都救不了你!”话虽狠,手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若是旁人说这话,秦浩轩定会疑心是想侵吞他的钟乳灵液。但这话从璇玑子口中说出,他心里半分疑虑也无——蒲师兄走后,师父便是他最信任的人。况且师父语气里的焦灼那么真切,分明是真心想为他兜底,绝非贪图那些灵液。

“师父放心,这些东西藏得极为隐秘,除了弟子,谁也拿不到。”秦浩轩抬头,眼里满是笃定。

璇玑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的,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既如此,你务必藏严实了,一丝痕迹都不能露。”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万一真的败露,你就把灵液交出去,说是为师指使你做的。为师的身份辈分摆在这,宗门最多收走东西,不会把我怎样。可你不同,若是认了,必死无疑。记住了吗?”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重,像是一记重锤,敲在秦浩轩心上。他望着师父鬓角的白发,忽然鼻子一酸,重重点头:“弟子记住了。”

璇玑子的话像一捧温煦的炭火,瞬间暖透了秦浩轩的四肢百骸。他眼眶一热,水汽便涌了上来,忙低头应道:“弟子记住了……谢师父关切。”

心里却翻江倒海——一百多滴钟乳灵液,那是能让宗门震动的数目。太初教的规矩铁面无私,便是师父这等辈分,真要牵连进去,又怎能全身而退?活了一百四十多年的师父怎会不明白?他说这话时那般平静,分明是早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换他周全的打算。

喉头像堵了团棉絮,秦浩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心里暗暗起誓:若真到了那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师父为自己担这份罪。

正沉浸在翻涌的情绪里,头顶传来璇玑子的声音:“起来吧。便是不提行气散的事,我也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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