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演武场点兵实训,天道威整饬军容(1/2)

话说时光荏苒,又过了两三日。天庭之上,重建的喧嚣如潮浪般漫过东天门的宫阙残垣。陨铁钢筋搭起的梁柱如虬龙盘绕,暗银色的冷光在日光下流转,柱身雕刻的防雷符文每隔三息便闪过一丝微蓝电弧,像极了蛰伏的灵蛇吐信。

工程兵们穿着橙红相间的反光背心,背囊里的扳手、钢锯碰撞出细碎的声响,他们在脚手架上灵活攀爬,鞋底的防滑纹路抠住钢管的锈迹,每一步都带着“咯吱”的轻响,活像一群扛着工具的忙碌蚂蚁。

混凝土浇筑的“咚咚”声震得地面发颤,混着工匠们“一二三”的号子——那号子声里还夹着个年轻工匠跑调的哼唱,被工头粗声打断:“小兔崽子,省点力气搬钢筋!”新砌的墙体上,未干的水泥印着个五指张开的手印,指缝里还嵌着根细沙,是昨夜赶工的士兵按上去的,像朵灰扑扑的花,边缘正随着水泥凝固慢慢泛白。

天道仙子立在临时居所的窗前,窗棂是临时搭的楠木架子,木纹里还留着斧凿的毛边。

她望着远处士兵们扛着砖石的身影,眉头拧成个疙瘩,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窗沿,留下浅浅的白痕。天道执法军团第一野战部队自驻扎天庭,这几日忙着搬运断裂的盘龙柱、清理炸毁的石阶,士兵们的作训服裤脚沾着干涸的泥块,枪套里的步枪都蒙上了层薄灰——她指尖划过窗台上的青铜镇纸,镇纸上刻着的“军纪”二字被摩挲得发亮,心中暗忖:兵事如逆水行舟,这般松弛下去,真遇着战事,怕是连枪栓都拉不动。

这日下午,天道仙子独自前往凌霄宝殿。月白色常服的领口绣着暗金云纹,被日光晒得泛出暖光,腰间战术腰带的金属扣嵌进皮革半分,压出深深的棱痕。

她步履沉稳,每一步踏在金砖铺就的御道上,都激起细微的回音,只是眉宇间凝着层化不开的凝重,像晨雾裹着的山尖。行至凌霄宝殿外,两名天兵持戟而立,银甲在夕阳下泛着熔金般的光,甲片缝隙里卡着的昨夜露水还未干透,折射出的细碎光斑在地面拼出流动的星图。

天道仙子停下脚步,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撞在殿门前的铜鹤上发出“嗡”的余韵:“劳烦通报一声,本尊有事求见玉帝。”

那天兵见是她,连忙屈身拱手,甲胄的护肩与胸甲碰撞发出“叮”的脆响,腰弯得几乎贴到膝盖:“仙子稍候!”说罢,其中一人转身疾步走入殿内,靴底在金砖上擦出“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另一人垂首侍立,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都看得分明,连眼皮都不敢抬——谁不知这位仙子前日刚把迟到的传令兵训得面红耳赤,铁面得很。

不过片刻,那名天兵快步跑出,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胸前的护心镜上,晕开一小片水痕:“仙子,陛下请您进去。”

天道仙子颔首入殿,殿内三十六根盘龙金柱上的灯盏亮如白昼,每盏灯的火苗都跳得笔直,映得金砖地面光可鉴人,连殿顶藻井彩绘里的凤凰尾羽都根根分明。

玉帝未着龙袍,穿件藏青色便服,袖口绣的暗龙纹用银线勾勒,龙鳞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像刚从云里探出头的活物。他坐在龙椅上,身前紫檀木茶几摆着套青瓷茶具,雨过天青色的茶杯里,明前龙井的茶叶根根直立,袅袅茶香混着殿内焚的檀香,酿成股清醇气息,漫过雕花的桌腿。

“仙子来了?”玉帝抬手示意,指尖夹着的茶盏轻轻晃动,茶汤却一滴未洒,“尝尝这茶,今年凡间杭州狮峰山的头茬,清明前三天用晨露润过,叶底都带着清甜。”

天道仙子未动,双脚如钉在地上,直截了当道:“玉帝,本尊想借天庭的演武场一用。”

玉帝闻言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水波漫过石纹:“哦?连天道仙子都有事求朕了?”他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当”的轻响,“说来听听,只要朕能办到的,无有不允——便是你要借凌霄宝殿当指挥所,朕都挪去偏殿待着。”

“给执法军团做训练,”天道仙子目光直视玉帝,瞳仁里映着烛火的光,像两簇跳动的寒星,“这几日他们忙着搬砖运石,枪杆子都快生了锈,再不动动,怕是连扣板机的力气都要没了。”

玉帝恍然,指尖在茶几上轻点:“原来是给执法军团用?”见她点头,当即应道,“这有何难!”

“要实弹训练,还得设些障碍。”天道仙子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像在下达军令。

“实弹训练?”玉帝愣了一下,眉毛挑得老高,指节敲了敲茶几,“仙子,这般操练,枪弹无眼,怕是要伤着人吧?上次天庭天兵练箭,用的还是木簇,都伤了三个弓箭手呢。”

天道仙子颔首,神色严肃如覆冰霜:“战场之上,妖怪可不会因为你没练熟就收爪子。”她指尖划过腰间的枪套,“唯有让他们听惯枪声、闻惯硝烟,真到了阵前,才能多一分胜算。拿木头当子弹练出来的兵,到了战场上,只会像待宰的羔羊。”

玉帝听罢,猛地一拍大腿,龙椅的扶手都震得发颤:“仙子说得极是!是朕妇人之仁了!来人!”

话音未落,两名银甲天兵快步入殿,单膝跪地,甲胄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震得地砖缝里的尘埃都跳了起来:“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玉帝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清空演武场,所有闲杂人等一概驱离!按实战标准布设草靶,一百步、二百步、三百步各设五十个,靶心用朱砂画,比寻常靶子小一圈!架障碍——鹿砦要用浸过桐油的硬木,尖梢得淬上防锈漆;矮墙砌三尺高,砖缝里故意留些凸起的碎石;独木桥用滑溜的青冈木,下面挖丈深土沟,沟底埋些假刺,看着吓人就行!半个时辰内,必须办妥!”

“遵旨!”两天兵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起身时靴底在地上踏出“噔噔”的急响,像打鼓。

天道仙子微微颔首,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多谢玉帝。本尊这就去演武场等候,不知陛下是否愿同去看看?也好让天庭的天兵学学章法。”

玉帝本就好奇,笑道:“正有此意!朕倒要瞧瞧,这天道执法军团是如何训练的,能让妖邪闻风丧胆,半小时就破了北天门的妖阵。”说罢,率先起身,藏青便服的下摆扫过龙椅的锦缎坐垫,带起一阵风,拂动了案上的宣纸。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回廊时,廊下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铃”响,铃舌碰撞的脆声里,还混着远处工程兵的号子。绕过瑶池,池里的荷花正开得艳,粉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连衣袂的褶皱都清晰可见。不多时便到了演武场——这场地着实阔大,足有六平方公里,万年青石铺就的地面被历代天兵的脚底板磨得光可鉴人,能照见天上流云的影子,连云里的仙鹤振翅都看得分明。

边缘的白玉栏杆足有丈高,栏上雕刻着历代征战图景:黄帝战蚩尤时的青铜剑映着血光,大禹治水时的耒耜沾着泥浆,商周之战的战车车轮碾过尸骨,刀光剑影跃然石上,连甲胄的纹路都刻得丝丝入扣。

此时,天兵们正忙着布置场地。草靶子是用浸了防火油的稻草扎成,人形大小,肚子里塞着紧实的棉絮,胸前画着红圈靶心,红得像刚凝的血,密密麻麻立在东侧,远看像一片攒动的人影。

西侧的障碍区,鹿砦的尖木闪着冷光——那是用黑铁裹了硬木,尖梢泛着幽蓝的防锈漆;矮墙用青砖砌成,砖缝里故意嵌着些碎石,棱角锋利;独木桥横跨在挖好的土沟上,青冈木的桥板被打磨得溜光,连只蚂蚁爬上去都要打滑。天兵们扛着工具跑来跑去,额头上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很快又被风晒干。

天道仙子从怀中摸出个银色哨子,哨身刻着细密的云纹,是玄铁混合银水锻造而成,阳光下能映出七彩的光,像揉碎了的彩虹。她将哨子凑到唇边,猛地吹响——“嘀——嘀嘀——”

哨声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像道银线刺破云霄,连瑶池里的锦鲤都被惊得跳出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荷叶上,滚了两圈才滑进池里。

正在各处忙碌的执法军团士兵们听到哨声,皆是一振:有的在校场擦装甲车,鹿皮刚擦到一半,上面还沾着灰黑色的油污,闻言立刻用胳膊碰了碰,在工具箱旁边给自己找零件的步兵,那步兵抓起靠在车边的步枪便朝演武场跑,皮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像打鼓;有的正与天兵在城墙巡逻,手里的枪托刚磕在城砖上,留下个浅白的印子,听到哨声只对天兵说了句“急事”,便拔腿狂奔,黑色的作训服在银甲天兵中格外显眼,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还有的在临时指挥所整理文件,桌上的报表刚摞齐,纸角还翘着,哨声一响,文件都来不及合上就揣进怀里,纸页的边角在风里翻飞,像只白鸟振翅。

云归尘将军正在指挥所内研究地图,手指刚点到北天门的位置——那里的标注还沾着点墨渍,是前日测算时滴上的。听到哨声,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出些在地图上,晕开个浅褐的圈。“集合!”他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军靴在地上踏出“咚咚”的响,身后的参谋们也紧随其后,脚步声震得指挥所的帆布都在晃动,像起了阵小风,连挂在角落的军用水壶都跟着“哐当”轻响。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执法军团的步兵士兵们已在演武场中央集结完毕,排成整齐的方阵,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上万人。

士兵们个个站姿笔挺,像插在地上的枪,尽管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锁骨窝里,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却无一人交头接耳,连眼皮都少眨。偶尔有几人眼神快速交汇,带着几分疑惑——这几日扛钢筋扛得胳膊都快断了,怎么突然要训练?

云归尘跑到天道仙子面前,立正敬礼,右手砸在胸前发出“咚”的闷响,震得衣襟都颤了颤:“仙子,集合完毕!应到一万零三人,实到一万零三人,无一缺席!不知有何指令?”

“训练,”天道仙子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灵力的加持,每个字都像落在士兵们的耳膜上,“日常训练,别让这身本事搁生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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