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空谷回音，心壑生花（2/2）

这时，模具师傅在一旁笑道：“高总，许老师，你们俩这真是‘夫唱妇随’，一个搞造型，一个抓气质，绝配啊！”

许兮若脸一红，从高槿之怀里抬起头。高槿之却坦然接受了这个说法，笑着看向她：“师傅说得没错。‘空谷’能有今天的雏形，你功不可没。”

他拉着她走到工作台前，指着那个刚刚完成最终调整的模具：“看，这就是按照你指出的那个问题点重新打磨的，线条现在顺畅多了。明天就可以尝试注浆烧制第一批正式样品。”

看着那光滑流畅的模具内壁，许兮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件完美器物的诞生。她心中充满了参与创造的成就感。

个人画展的筹备和“空谷”系列的推进并行不悖。许兮若彻底放下了对商业合作的纠结，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画作反而突破了一个瓶颈，呈现出更加成熟和动人的风貌。高槿之则在解决了核心器型的难题后，“空谷”系列的开发进度大大加快，釉色的调配也进入了最后的优化阶段。

两人依旧忙碌，却总能找到时间分享彼此的进展，互相打气。有时是高槿之来接她下班，两人沿着夜色中的街道慢慢走回家；有时是许兮若带着点心去公司，陪他度过等待窑火熄灭的漫长时间。

这天，高槿之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国外一家久负盛名的设计博物馆策展人打来的，对方在“云间艺廊”的预展上看到了“空谷”的概念，极为欣赏，邀请他携带“空谷”系列成品，参加半年后在该博物馆举办的一个关于东方现代美学的国际特展。

这无疑是一个走向国际舞台的绝佳机会！高槿之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与对方初步沟通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兮若。

许兮若得知后，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比自己的画展成功还要兴奋：“太好了！槿之！我就知道，‘空谷’一定会被世界看到的！”

喜悦之余，压力也随之而来。博物馆展览的要求极高，无论是作品的完成度、数量，还是布展方案、文化阐述，都需要达到国际水准。这意味着，高槿之必须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不仅要将“空谷”系列完美地呈现出来，还要准备英文资料，与策展团队反复沟通。

他的工作强度骤然加大，经常需要熬夜。许兮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开始更加细心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确保他至少能吃上健康的饭菜，有相对充足的睡眠。同时，她也主动承担起了“空谷”系列部分视觉阐述文案的撰写工作，利用她的文学素养和对系列理念的深刻理解，将高槿之抽象的设计语言，转化为优美而精准的文字。

他们的关系，在共同应对挑战的过程中，愈发显得牢不可破。既是恋人，是知己，也是彼此最坚实的盟友。

就在这紧张而充实的节奏中，许兮若的个人画展，率先到来了。

画展前一天布展，高槿之推掉了所有工作，全程陪同。他以其设计师对空间和视觉的敏锐感觉，帮许兮若调整画作的悬挂高度、灯光角度，甚至细致到每一幅画旁边的说明标签的摆放位置。他的存在，给了许兮若莫大的心安。

开幕当天，“一米阳光”书屋一楼被布置得典雅而温馨。许兮若的画作悬挂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那些描绘城市角落、自然光影、以及内心微妙情绪的画面，吸引了不少来宾驻足。凯桥忙前忙后地招待着客人，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让许兮若意外的是，高槿之不仅邀请了设计圈的朋友，还把他的父亲和继母也请了过来。高父高母衣着得体，态度谦和，在许兮若的画作前停留许久，眼中流露出真诚的赞赏。

“兮若，画得真好。”高槿之的继母亲切地拉着许兮若的手，“槿之之前总跟我们夸你，我们还觉得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今天一看，是他词穷了，根本没形容出你才华的十分之一。”

高父也点头附和：“很有灵气，画面里有故事，有温度。年轻人，未来可期。”

长辈的肯定让许兮若既羞涩又感动，她偷偷看向高槿之，他正站在不远处，与几位朋友交谈，目光却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和显而易见的骄傲。

画展进行得很顺利，不少媒体和艺术评论人也前来观展，对许兮若的作品给予了不错的评价。更让她惊喜的是，画展第一天，就有好几幅画被贴上了代表售出的红点。

忙碌的开幕式结束后，来宾渐渐散去。高槿之的父母也先行离开，临走前再次表达了祝贺，并邀请许兮若有空去家里吃饭。

展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高槿之、许兮若和还在收拾的凯桥。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整个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许兮若站在展厅中央，看着墙上那些凝聚了自己无数心血的画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轻微的疲惫同时涌上心头。

高槿之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累了吧？”

许兮若接过水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靠在他肩膀上：“有点，但是很开心。”

凯桥收拾好东西，识趣地冲他们挤挤眼：“二位辛苦了，小的先撤了，不打扰你们腻歪。”说完，便哼着歌下楼去了。

展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墨和花香（开幕花篮的气味）混合的味道。

高槿之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每一幅画，最后落在许兮若略显疲惫却眼眸晶亮的脸上。

“兮若，恭喜你。”他低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深沉，“你今天，就像这些画一样，在发光。”

许兮若心中一动，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欣赏，有骄傲，有温柔，还有一种她此前未曾明确捕捉到的、更加郑重的情绪。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那幅她反复修改、最终捕捉到山顶夜景精髓的画作前。画面上，璀璨的灯火与浩瀚的星空交织，沉默而广阔，正是那晚他们确认彼此心意的见证。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高槿之看着画，轻声问。

“当然记得。”许兮若点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高槿之转过身，面对着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盒子的大小和形状，让许兮若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缓缓单膝跪地，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打开了盒子。里面并非一枚传统的钻戒，而是一枚指环。指环的材质很特殊，非金非银，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灰白色泽，表面有极其细腻的、如同瓷器开片般自然的冰裂纹理，而在指环的中央，镶嵌着一抹她无比熟悉的、静谧深邃的“天青”色，那色彩被塑造成一个极简的、抽象的合欢花图案——那是她画中常常出现的、象征爱与忠诚的意象。

“这……这是……”许兮若的声音带着颤抖。

“指环是用‘空谷’试验过程中，我最满意的那批胚土，混合了特殊的材料烧制而成的。这抹天青色，是你那只小花器同窑的釉料。”高槿之仰头看着她，目光虔诚而炽热，“它们承载着我对‘空谷’全部的追求，也承载着我们共同走过的这段最重要的创作时光。”

他深吸一口气，清晰而坚定地说道：“兮若，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酒瓶、烧烤和交通集团的公交车。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里有了星空，有了灯火，有了从未有过的安宁和色彩。你是我灵感的缪斯，是我心灵的定风珠，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唯一。我不敢说能给你全世界最奢华的生活，但我能承诺，我的未来里，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有你的位置；我的每一个作品，都可能藏着爱你的印记。”

“许兮若，”他叫她的全名，庄重而深情，“你愿意嫁给我吗？让我名正言顺地，守护你的才华，参与你的未来，和你一起，创作一件名为‘人生’的、最漫长的作品。”

许兮若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她看着那枚独一无二的、凝聚了他们共同记忆与理想的指环，看着跪在面前、这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初遇时的青涩，重逢时的喜悦，失去时的绝望，合作时的默契，山顶的星空，工作室的陪伴，彼此的扶持与懂得——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最终汇聚成一股无比确定的热流。

她伸出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声音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我愿意。”

高槿之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指环，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那温润的触感与独特的色泽，仿佛生来就属于这里。

他站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许兮若回抱着他，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激烈的心跳，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夕阳的最后一道光芒穿过窗户，恰好笼罩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永恒的金边。墙上那幅山顶星空的画作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画中的灯火与星空，仿佛与现实中这对恋人的幸福光芒交融在一起，照亮了此刻，也预示着未来。

“空谷”不空，因爱回响。而他们的爱，在这一刻，终于寻到了最郑重的回音，并将继续谱写出更加悠长而动听的乐章。未来的路，无论是艺术的探索，还是生活的平凡，他们都将以夫妻之名，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