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明月高悬9(1/2)

自那夜惊心动魄的相救之后,杨程月与文钰琼之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名为“命运”与“共鸣”的丝线,悄然系紧。不同于寻常男女间炽烈如火的激情碰撞,他们之间的情感,更似一泓渐渐汇聚、彼此浸润的深潭,沉静,深邃,建立在精神世界的相互欣赏与理解之上。

文钰琼虽不像杨程月那般拥有显赫的留学背景,精通数国语言,能以翻译为生,但她自小浸润于戏剧艺术之中,师从名家,苦练声乐,足迹踏遍百新国大小舞台。岁月与舞台赋予她的,是深厚的艺术功底、广博的见闻,以及对人情世故、悲欢离合独到的洞察与感悟。她的人生阅历与艺术修养,构成了一种与书本知识不同、却同样璀璨夺目的文化底蕴。

而杨程月,除去那身骇人的武力,剥开“月下客”那层神秘而富有才情的面纱,内里同样是一个对文学、艺术、乃至东西方思想有着深刻见解的灵魂。他留学海外,并非只学得一身蛮力或实用技能,更广泛涉猎文学、哲学,视野开阔。当他褪去战斗时的金刚怒目,安静下来时,眉目温润,气质清隽,仿佛自带一层柔和的、令人心安的光晕。那不是刻意营造的儒雅,而是一种经年累月沉浸于书卷与思考后,自然流露出的沉静气质。这份气质,对于自幼漂泊、在复杂环境中成长、内心深处始终缺乏一份稳固安全感的文钰琼而言,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那场英雄救美,是契机,而非全部。真正让两颗心慢慢靠近的,是随后平淡却充实的日常交流。

杨程月开始将他翻译的一些手稿,尤其是那些非爱情题材的、探讨人性、命运或带有哲思的作品,谨慎地送给文钰琼品读。起初,他只是想分享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文钰琼接过那些字迹工整、文笔优美流畅的译稿,仔细阅读后,眼中常常会流露出真正的惊讶与欣赏。

“这段对孤独的描写……译得太精准了,简直像是从我们百新语里长出来的一样自然,却又保留了原文那种冷冽的诗意。”一次午后,在剧团后台短暂的休息间隙,文钰琼指着稿纸上的某一段,对前来送新稿的杨程月说道。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专业人士的认真与由衷的赞叹。

杨程月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显得有些局促,耳根微红,但眼神却亮晶晶的。“原文这里用了一个很生僻的比喻,我琢磨了好久,才想到用我们这边‘雪夜独钓寒江’的意境去对应,既传达孤寂,又有点东方的留白……”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自己的翻译思路,说到专业领域,那份笨拙感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其中的专注。

文钰琼静静听着,目光掠过他认真解释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落在他因紧张而轻轻摩挲着稿纸边缘的手指上。这个男人,既能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强敌,又能如此细腻地揣摩文字间最幽微的情感与意象。这种巨大的反差,以及反差之下统一的那份真诚与专注,让她感到新奇,更感到一种久违的心安。

从探讨翻译技巧,到交流对某部戏剧的理解,从西方文学的象征手法,到东方戏曲的写意境界……他们的话题渐渐拓展。周末,若两人都有闲暇,便会相约在那条熟悉的河边小路散步。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河水潺潺,仿佛在为他们的对话伴奏。

“我觉得《春香传》里李梦龙那份执着,与其说是对春香的爱,不如说是对他心中‘完美爱情’意象的扞卫,是一种理想主义在现实压迫下的悲壮坚持。”文钰琼谈起自己演过的角色,眼神有些飘远。

杨程月沉思片刻,接道:“有点像西方骑士文学中对‘宫廷之爱’的崇拜,爱慕的对象本身可能被符号化了,骑士扞卫的既是心上人,更是自己信奉的一套荣誉与爱情的准则。只不过,东方的表达更含蓄内敛,悲剧性往往源于外部礼教与内部情感的撕裂。”

文钰琼侧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这比喻……很新奇,但仔细想想,竟有几分道理。没想到你对我们的老戏也有研究。”

“只是看过一些译本和相关论述,”杨程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演的时候,那种内敛的爆发力,把这种撕裂感表现得……很好。”他憋了半天,才想出“很好”这个朴素的词,脸上却又开始发烫。

分别时,杨程月会像变魔术般,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不是昂贵的礼物,而是他亲手烤制的面包。有时是小兔子形状,耳朵捏得微微翘起;有时是小熊,用葡萄干点缀出憨憨的眼睛。他将这些带着麦香和手心温度的小礼物递给文钰琼,眼神期待又带着点紧张。

“我……我试着做的,样子有点丑,不知道合不合口味。”他声音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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