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昆仑墟.天工引.青铜归位(2/2)

“人面盉,形为青铜,神为玉雕。其温润内敛的气质,与我所司的‘抟埴’之艺最为相近。我能‘听’到器物的低语,或许,我能听懂它的困惑。”青瓷子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与他同去。”酉时方位,一个清脆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穿华丽漆绘宫装、容貌明艳动人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正是司掌漆器制作与时序纹饰的漆姑。她手中摇着一柄绘有百鸟朝凤图的漆扇,眼神挑剔而自信。

“哼,那些西洋人懂什么风雅?人面盉的神韵,一半在玉,一半在饰。那诡异的纹饰,定是被什么不入流的东西给污染了。我倒要去看看,是谁敢在我‘漆姑’面前班门弄斧!”她嘴上说着,目光却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青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墨渊微微颔首:“甚好。青瓷子,你主内,探寻人面盉之魂;漆姑,你主外,以纹饰之术破解迷局。此行,关乎上古工艺的‘形神之辩’,务必小心。”

巴黎的阳光,比伦敦的雾气温暖,却也更加浮华。

青瓷子与漆姑的落脚点,是一间位于塞纳河畔的古董店阁楼。阁楼的窗外,便是卢浮宫那玻璃金字塔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真是虚伪的建筑,用玻璃这种没有灵魂的东西,去框住那些本该在阳光下呼吸的艺术品。”漆姑厌恶地扇了扇扇子,她身上的漆绘宫装在灯光下变幻着七彩的流光,每一寸都彰显着她对“美”的极致追求。

青瓷子没有说话,他正闭着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从人面盉拓印图上拓下的纹样。他的**【基础技能:瓷心共鸣】**让他能与器物产生微弱的心灵感应。

“我能感觉到……”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困惑,“一种巨大的混乱。愤怒、悲伤、喜悦、恐惧……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它的‘魂’,好像被强行塞进了一个不属于它的躯壳里。”

“躯壳?”漆姑皱眉,“走,去看看那座‘虚伪的金字塔’。”

深夜,卢浮宫如同一座沉睡的艺术圣殿。

漆姑与青瓷子在阴影中潜行。漆姑的**【基础技能:毒漆迷踪】**让她能在任何表面上留下只有她能看见的荧光漆迹,如同为自己铺设了一条无形的引路。

“就在黎塞留馆三楼,埃及馆旁边的一个独立展厅。”漆姑指着前方,“真是可笑,把我华夏的瑰宝,和那些涂着泥巴的罐子放在一起。”

展厅中央,人面盉静静地躺在展柜中。它的青铜光泽依旧,纹饰精美绝伦,但那张人面,却失去了所有的神韵。它的双眼空洞无神,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诡异和僵硬,仿佛一个戴着精致面具的傀儡。

“它的‘魂’,真的不在了。”青瓷子的心猛地一沉。

展厅周围,墙壁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法国油画,画中人物的表情栩栩如生,充满了强烈的情感。一股无形的波动正从那些画作中散发出来,干扰着周围的一切。

“我明白了。”漆姑突然冷笑一声,她指着那些油画,“这是‘情绪污染’。一个三流的幻术师,用这些画作里的虚假情感,强行覆盖了人面盉本身的‘神’。它的魂,被这些廉价的喜怒哀乐给冲散了。”

“那它的‘魂’在哪里?”

“在那面镜子里。”漆姑的漆扇指向展厅尽头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没有映出他们的身影,也没有映出展柜里的人面盉。镜中,是一片混沌的色彩漩涡,无数模糊的人脸在其中痛苦地挣扎、扭曲。

“它的魂,被困在了镜中世界。”青瓷子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交给我。”漆姑将漆扇一合,娇喝一声,“【鸡鸣定辰】!”

只见她从袖中取出数支细长的漆笔,笔尖闪烁着七彩的光芒。她手腕一抖,漆笔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些油画。每一支漆笔都精准地钉在画作的“情绪核心”——或是人物的眼睛,或是跳动的心脏上。

“咔嚓……”

随着漆笔入画,那些原本充满情感的油画,色彩瞬间变得灰暗、凝滞,画中人物的表情也变得麻木而空洞。笼罩在展厅内的无形波动,瞬间烟消云散。

“破!”

漆姑一声轻喝,那面落地镜猛地一震,镜中的色彩漩涡开始剧烈地旋转起来。

就在此时,青瓷子动了。

他没有去管那面镜子,而是径直走到人面盉的展柜前。他伸出手,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闭上了双眼。

“人面盉,我知道你在听。你的形,是青铜之躯;你的神,是玉雕之魂。形神本为一体,何分彼此?”

他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他的**【核心技艺:兔耀含章】**全力发动!

只见他袖中飞出数片薄如蝉翼的秘色瓷片,在空中化作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兔。玉兔绕着展柜轻轻一跃,口中吐出一道柔和的金箔灵光,将整个人面盉笼罩起来。

这灵光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呼唤”,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

“回来吧,你的‘形’在等你。”

与此同时,那面落地镜中的色彩漩涡达到了,一道夹杂着无尽迷茫与痛苦的金色光芒,猛地从镜中射出,直扑人面盉!

那正是人面盉被抽离的“魂”!

就在金色的“魂”即将与青铜的“形”合二为一的瞬间,展厅的阴影中,一个身穿华丽燕尾服、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缓缓走出。他正是莫里哀,一个痴迷于捕捉和扭曲“灵魂”的黑魔法师。

“多么美妙的‘神性’啊,”莫里哀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权杖顶端那颗散发着幽幽黑光的水晶球,“纯净、古老、威严……我花了三个月才从它身上剥离出来,用无数幅大师画作的情绪残渣将它搅成一团美味的‘灵魂果酱’。你们,怎么能把它还给这个冰冷的青铜罐子呢?”

他手中的权杖轻轻一点,水晶球瞬间射出一道浓稠如墨的能量束,像一只贪婪的触手,直扑那道金色的“魂”!

“休想!”漆姑怒喝一声,手中漆扇“唰”地展开。

漆姑玉指在扇面上轻轻一抚,扇面上那幅“百鸟朝凤”图瞬间活了过来!她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而是手腕一抖,扇面上的数百只彩绘小鸟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出,但它们并未冲向莫里哀,而是在空中盘旋、飞舞,瞬间在展厅内织成一张绚烂夺目的“花鸟幻境”。

“雕虫小技!”莫里哀不屑一笑,权杖挥舞,水晶球黑光暴涨。

展厅墙壁上那些被漆姑暂时压制的油画,画中人物的表情再次变得狰狞、狂喜、悲恸……无数种极端的情绪化作一股股彩色的能量洪流,冲击着漆姑的“花鸟幻境”。

“砰!砰!砰!”

幻境中的鸟儿一只只被情绪洪流冲散,化作点点荧光。漆姑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对方对“情绪”的操控力如此强大。

“你的画,太‘干净’了!”莫里哀狂笑,“艺术,需要的是极致的情感!痛苦!愤怒!绝望!这些,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眼看“花鸟幻境”就要崩溃,漆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漆扇的扇骨上。

“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脏’的艺术!”

【核心技艺·鸡鸣定辰·秽土转生】!

漆姑将漆扇猛地插入地面,一股漆黑如墨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漆液从扇骨中涌出,瞬间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这漆液并非凡物,而是她用千年古墓中的“秽土”调和的“镇魂漆”,专克阴邪的灵魂与情绪能量。

“这是什么?!”莫里哀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只见那片黑色的漆地上,无数只由秽土与黑漆构成的、形态扭曲的“怪鸟”从地面钻出。它们没有羽毛,身上流淌着粘稠的漆液,发出尖锐刺耳的啼鸣。这些“秽土怪鸟”对情绪洪流毫无反应,它们唯一的目标,就是莫里哀和他的水晶球。

“给我滚开!”莫里哀权杖狂舞,情绪洪流化作一只只巨大的拳头,砸向那些怪鸟。

然而,拳头砸在怪鸟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怪鸟的身体瞬间分解成一滩滩漆液,然后又重新聚合,继续扑来。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怪鸟接触到的情绪能量,竟被它们身上的“镇魂漆”一点点腐蚀、净化,化作无害的灵气。

漆姑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汗。这招“秽土转生”极其耗费心神,但她成功地将莫里哀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来。

就在莫里哀被漆姑的“秽土怪鸟”纠缠,焦头烂额之际,一直沉默的青瓷子动了。

他没有去看战斗的中心,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怀中的人面盉上。他的**【核心技艺:兔耀含章】**已经催动到了极致。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手中软玉刻刀飞速舞动,**【基础技能:玉石琢磨】**瞬间展现。他并非在雕刻什么复杂的图案,而是在玉块上雕琢出一个个极其微小、却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玉符”——“归”、“寂”、“安”、“宁”。

每一个玉符完成,都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融入人面盉的青铜之躯。

“雕虫小技!”莫里哀察觉到了青瓷子的动作,但他被秽土怪鸟缠得无法分身,只能分出一丝精神力,试图干扰青瓷子。

一道黑色的能量丝线悄然缠向青瓷子的手腕,想要扰乱他的心神。

青瓷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只是从袖中甩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秘色瓷片。

【基础技能:秘色瓷甲·反弹】!

那片瓷片在空中旋转,精准地挡住了那道能量丝线。丝线触碰到瓷片,非但没能侵入,反而被瓷片表面那层光滑如玉的釉色反弹回去,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了……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咔嚓!”

镜面应声而碎!

镜中的色彩漩涡瞬间暴走,那道被困住的金色“魂”也因此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它猛地挣脱束缚,化作一道流光,直扑人面盉!

“不——!”莫里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终于意识到,青瓷子的目标从来不是他,而是那面镜子!他用最柔和的“安抚”,去呼唤“魂”;用最坚硬的“反弹”,去打破“囚笼”。

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金色的“魂”毫无阻碍地融入了人面盉的青铜之躯!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钟鸣,从人面盉体内发出。它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深邃的金色点亮,嘴角那丝僵硬的微笑变得生动而神秘。一股纯粹的、威严的“神性”气场以它为中心轰然扩散,将莫里哀和他那套歪理邪说彻底碾压。

莫里哀的水晶球瞬间布满裂纹,他本人也被这股无法理解的“工魂”之力震飞,重重地撞在墙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展厅内,漆姑的“秽土怪鸟”失去了目标,化作一滩滩黑漆,被她收回漆扇之中。她看着青瓷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敬佩。

青瓷子抱着重焕神采的人面盉,对着漆姑微微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充满了胜利的光芒。

这场战斗,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充满了工艺的智慧与美感。漆姑用“以毒攻毒”的思路,用最“脏”的艺术克制了最“极端”的情感;青瓷子则用“润物无声”的方式,以最“纯”的匠心完成了最关键的“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