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惩罚(1/2)

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在寂静中滴答作响。

每一秒都像鼓点,敲在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云雪霁循声而去,站在幕布前,手指捏着粗糙的绒布边缘,冰蓝色的眼眸里映出一个不断闪烁的红光。

他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身后,十七个被他催眠的清理者成员依然举着枪,枪口对准轮椅上的范思渊。

范思渊额头渗出汗珠,握枪抵着自己太阳穴的手在颤抖——那是意志力在与催眠抗衡的表现。

但云雪霁现在无暇顾及。

幕布后面传来的,不止是定时器的滴答声。

还有微弱的、压抑的呼吸声。

云雪霁的手猛地用力。

“嘶啦——”

黑色绒布被整个扯下,幕布后的景象暴露在昏黄灯光下。

那一瞬间,云雪霁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了两个人。

左边,一个年轻男子被绑在金属椅子上,嘴上贴着黑色胶布,头发凌乱,脸上有擦伤和淤青,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沾满尘土——是张东澜。

怎么会是他呢?

他的眼睛在看见云雪霁的瞬间亮了起来,发出“唔唔”的声音,身体剧烈挣扎。

但真正让云雪霁呼吸停滞的,是张东澜腹部绑着的东西。

一个约莫二十厘米见方的黑色金属盒,用粗壮的扎带固定在他的腰腹间。

盒体表面有液晶显示屏,猩红的数字正在倒数:00:47:21。

数字旁边,密密麻麻的电线像血管一样延伸出来,一部分连接着盒体侧面的几个接口,另一部分则缠绕在张东澜身上,有些甚至贴着皮肤钻进衣领。

是复合式爆炸装置。

云雪霁一眼就看出那东西的构造——至少三层保险,震动传感器、光敏电阻、还有最基础的定时触发器。

拆错一根线,或者移动时震动过大,或者突然暴露在强光下,都会立刻引爆。

保守估计,当量足够把半个别墅炸上天。

而右边……

云雪霁的视线缓缓移过去。

那是一张简易的病床,白色的床单已经发黄,金属支架锈迹斑斑。

床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已经躺了很多年的人。

裴承宇。

裴溯的父亲。

当年那场车祸后,他就再也没醒来过,一直靠着医疗设备维持生命。

但现在,那些设备都不见了——没有呼吸机,没有监护仪,只有一根简陋的鼻饲管,和一个已经快要见底的营养液袋子。

他闭着眼睛,脸色是一种蜡黄的死灰,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但还活着。

范思渊连一个植物人都不放过。

云雪霁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指节泛白。

“张东澜。”他开口,声音冷得像极地的冰。

他走到张东澜面前,伸手,轻轻撕下他嘴上的胶布。

动作很小心,避开那些裸露的电线。

“咳……咳咳……”张东澜大口喘气,声音嘶哑,“云、云先生……炸弹……我身上有炸弹……”

“我知道。”云雪霁打断他,眼睛盯着那个显示屏,“别动,别说话,呼吸放轻。这东西有震动传感器。”

张东澜立刻屏住呼吸,眼睛惊恐地瞪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雪霁问,视线依然在炸弹上逡巡,大脑飞速运转——他在回忆所有学过的拆弹知识,但很遗憾,这不是他的专长。

“不、不知道……”张东澜声音发抖,“我被抓来就一直关在这里……只见过范思渊几次……他、他说要用我引出我爸……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裴溯也会来……”张东澜咽了口唾沫,“他说要让我们父子、还有裴溯……一起死在这里……说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该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云雪霁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开始检查炸弹的构造。

黑色金属盒是密封的,只有侧面有几个接口,电线从接口引出。

最棘手的是那些贴在张东澜皮肤上的感应线——一旦撕下,或者温度变化,或者检测不到生命体征,都可能触发爆炸。

而定时器只剩——

00:42:17。

不到四十三分钟。

云雪霁直起身,转头看向范思渊。

范思渊还在与催眠对抗,额头的青筋暴起,抵着自己太阳穴的枪口微微晃动,但始终没有移开。

“解除催眠。”范思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否则……我们一起死……”

“你不敢。”云雪霁平静地说,“你比谁都怕死。”

“那你就试试……”范思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看看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敢不敢……”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

“轰——!!!”

右侧的墙壁突然炸开!

不是小范围的爆破,而是整面墙从中间撕裂,砖石、水泥、木屑如同暴雨般喷射进房间!

气浪将离墙最近的两个清理者成员直接掀飞,撞在对面的墙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烟尘弥漫,碎石滚落。

一道身影从破洞中迈步踏入。

是张昭临。

他浑身是血,一身西装撕裂多处,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右手握着一把已经打空弹匣的ak-47,脸上沾满尘土和血污,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像濒死野兽最后的凶光。

他踏进房间的瞬间,视线就锁定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张东澜。

“东澜!”他嘶声喊道。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张东澜面前的云雪霁。

昏暗的光线,弥漫的烟尘,云雪霁背对着破洞,身形在张昭临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足够了。

在张昭临此刻的认知里——这个房间里,站在他儿子面前的,只能是敌人。

他的枪已经没子弹了。

但他腰间的枪套里还有一把备用手枪。

拔枪,上膛,瞄准。

动作快如闪电,那是二十多年在黑道生死边缘淬炼出的本能。

“住手——!”

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

是骆为昭。

他带着兰生和两名特警刚刚冲破二楼的防线,赶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张昭临举枪对准云雪霁的背影。

骆为昭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

他想喊张昭临住手,但声音被淹没在枪声里。

“砰——!”

枪响了。

张昭临扣下了扳机。

9毫米子弹旋转着出膛,撕裂空气,直射云雪霁的后心。

那一秒,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云雪霁听到了破风声。

他本可以躲——以他的反应速度,侧身,翻滚,至少能避开要害。

但他没有。

因为张东澜就在他面前。

如果他躲开,子弹很可能击中张东澜,或者击中张东澜身上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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