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情思泛起(1/2)
艾丝瑞娜的皮靴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绕过三丛修剪整齐的月桂,终于在走廊尽头那扇缀满星芒纹的木门前停住。
她抬手要叩门,却又突然缩回来,指尖蹭了蹭锁子甲上的铁环——坦普法师最讨厌别人弄脏她的魔法书,刚才跑得太急,甲叶上还沾着泥点呢。
门内传来翻动羊皮卷的沙沙声,接着是水晶球轻颤的嗡鸣。
艾丝瑞娜咬咬牙,抬手敲了三下:坦普法师?
是我,艾丝瑞娜。
进来吧,门没闩。
推开门的瞬间,混合着龙血草与迷迭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坦普正坐在铺着紫绒毯的矮凳上,膝头摊开一本镶银边的《北境魔典》,脚边蜷着团毛茸茸的灰影——那是她的魔宠,会变形成猫的风元素。
见有人来,灰影竖起尾巴,在艾丝瑞娜腿边绕了两圈,便又缩成毛球。
这么晚来找我,是卫队长又被新领主折腾得睡不着?坦普抬眼,银灰色的发丝在魔法灯的暖光里泛着珍珠光泽。
她总爱穿素色长袍,此刻腰间还挂着串用月长石穿成的念珠,那是她从高等魔法学院毕业时的纪念品。
艾丝瑞娜的耳尖又红了,她把刚才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末了攥着胸前的银十字章:法师,您见多识广,这性骚扰到底是不是很严重的坏事?
我、我会不会害陈大人被教廷罚?
坦普的嘴角翘了翘,放下书:阿香那丫头,定是把她表姐在王都听来的新词儿现学现卖了。
依我看,性骚扰指的是男人用言语或动作占女人便宜,可陈大人...他连你锁子甲下藏着护心镜都未必知道。
真、真的?艾丝瑞娜的眼睛亮起来,那我刚才跑掉,他会不会觉得我是胆小鬼?
他现在该在书房捡你踩乱的军报呢。坦普拿起桌上的银勺,舀了勺蜂蜜放进茶杯,不过卫队长,你好像很在意他怎么看你?
才、才没有!艾丝瑞娜的声音拔高,惊得风元素地窜上窗台,我是怕他不懂规矩被人嚼舌根!
再说...再说看他被我吓呆的样子,怪有意思的。
坦普低笑出声,指尖在水晶球上轻轻一弹,球内便腾起白雾,映出陈健弯腰捡军报的身影——他的蓝布外袍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黑鞘短刀,那是他初到哈蒙代尔时,老波比用陨铁为他锻造的。
你看,他连地上的泥脚印都没擦,只把散落的文书一张张理齐。坦普的声音放轻,这傻领主啊,怕是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当成登徒子了。
艾丝瑞娜凑到水晶球前,见陈健捡起最上面那张被踩脏的卫防部草稿,对着月光辨认上面的字迹,忽然就笑出了声。
她想起今早训练时,这男人举着木剑被她劈得满地找牙的模样,又想起他在市集被卖菜婆婆拽着袖子推销萝卜时的无措——原来不止她会出糗。
谢法师!艾丝瑞娜转身要走,又在门口顿住,那...那我明日该怎么跟他说?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坦普望着她的背影,把到嘴边的不过别太凶咽了回去。
风元素跳回她膝头,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水晶球里的影像渐渐模糊,只余陈健的侧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株在风中摇晃的树。
陈健确实在捡军报。
他蹲在地上,指尖碰到那张被踩了泥印的卫防部草稿时,忽然想起前世在互联网公司加班的夜——那时他也总在凌晨整理报表,女同事林雨薇会端着咖啡凑过来,指甲盖涂着亮闪闪的粉色,说:陈主管,这组数据是不是该再核对一遍?
月光透过窗纸,在民生部的草稿上投下银边,恍惚间,窗纸上的树影竟与办公室的百叶窗重叠。
他伸手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前世加班时落下的旧疾,如今在这个世界,倒成了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陈大人?
熟悉的锁子甲轻响从身后传来。
陈健抬头,见艾丝瑞娜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玉兰花瓣,手里捧着个青瓷茶盏——那是他上个月在市集买的,说是要改善办公条件。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踩军报的。艾丝瑞娜把茶盏放在案头,又蹲下来帮他捡文书,坦普法师说...你那不算性骚扰。
陈健挑眉,故意拖长音调,那算什么?
算...算肩颈疼。艾丝瑞娜的耳尖又开始泛红,却梗着脖子直视他的眼睛,阿香那丫头懂什么?
她连自己的胭脂都调不匀。
陈健忍俊不禁,接过她递来的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戴皮手套的手背。
艾丝瑞娜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没像往常那样拔剑,只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尖:你...你刚才发什么呆?
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想起以前的事了。陈健把文书摞整齐,望向窗外。
铁厂工地的号子声已经停了,只有夜枭在远处的橡树林里啼叫,以前...我也总在夜里加班,有个女同事总爱催我核对数据,跟你现在催我批军报似的。
艾丝瑞娜的手指绞着锁子甲的系带,喉结动了动:她...她好看吗?
挺好看的。陈健望着月亮,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笑起来有酒窝,说话带点南方口音,跟老波比家的小女儿学算术时一个调调。
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艾丝瑞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在锁子甲上,比晨练时打木人桩还响。
她望着陈健的侧脸,月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让他的轮廓显得有些陌生——原来这个总爱跟她斗嘴的领主,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我、我去给你煮茶!她猛地站起来,差点碰翻案头的烛台,你不是说茉莉茶能缓解肩颈疼吗?
我用了泉水,还加了蜜枣。
不等陈健回答,她就跑了出去。
锁子甲的声响在回廊里渐渐远去,陈健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总把剑柄握得死紧的女卫队长,其实比她自己以为的更柔软。
等艾丝瑞娜端着茶回来时,陈健正站在阳台上。
夜风吹起他的外袍,大天使战士的岗哨在城堡外的高台上亮起灯火,值夜的士兵见他出来,立刻挺胸敬礼。
陈健挥了挥手示意免礼,目光却落在城堡外的田野上——那里正泛着新绿,是他让人种下的冬小麦,再过两个月就能收割了。
茶煮好了。艾丝瑞娜把茶盏递过去,坦普法师说,趁热喝效果好。
陈健接过来,茉莉的香气混着蜜枣的甜香钻进鼻腔。
他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像团小太阳。
抬眼时,正看见艾丝瑞娜站在月光里,锁子甲上的银饰闪着细碎的光,发间那朵玉兰不知何时落了,只余一片花瓣粘在她耳后。
谢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比我前世喝的咖啡强多了。
艾丝瑞娜没接话,只望着他喝茶的模样。
风掀起她的披风,露出腰间那柄镶嵌着蓝宝石的佩剑——那是陈健上个月送她的,说是卫队长的标配。
此刻剑鞘上的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陈健刚才望月亮时的眼睛。
茶盏见了底,陈健把空盏递给她,指节擦过她手套的边缘。
这次艾丝瑞娜没躲,只低头盯着茶盏里的茉莉花瓣,轻声说:明早训练,我会把木剑磨得钝些。
陈健笑出声,伸手把她耳后的玉兰花瓣摘下来:不必,我还等着看卫队长怎么把我劈得满地找牙呢。
艾丝瑞娜的耳尖彻底红透,却没像往常那样拔剑。
她接过茶盏,转身时披风扫过陈健的手背,带起一阵风,把案头的民生部草稿吹得哗哗作响。
月光透过窗纸,在新灌溉渠的字迹上投下银边,远处铁厂工地传来早起的铁匠敲砧的第一声脆响——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陈健将空茶盏轻轻搁在石栏上,指尖还残留着陶壁的余温。
夜风掠过他的后颈,前世久坐办公室留下的酸麻竟奇迹般消散了几分——这是艾丝瑞娜第二次用茉莉茶治他的旧疾。
第一次是半月前暴雨夜,他批改军报至三更,她踹开书房门时浑身滴水,怀里却护着个裹满粗布的陶壶,说“老波比家的灶火还旺”。
“这丫头。”他望着艾丝瑞娜离去的方向轻笑,月光在她刚才站过的位置投下一片银霜,像极了她锁子甲上那些被磨得发亮的甲叶。
从前总觉得她像块淬过冷铁的顽石,此刻才惊觉那石缝里早钻出了嫩芽——会偷偷往他茶里加蜜枣,会记住他提过的“茉莉能安神”,会在他发呆时放轻脚步,连溅在军报上的泥点都用软布蘸水仔细擦过。
石栏外传来田埂上夜露滴落的声响,陈健望着远处朦胧的田野。
冬小麦的新绿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块未织完的绒毯。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他站在二十八层的写字楼落地窗前,看底下的车流像发光的甲虫,手机里是母亲的语音:“小健啊,该找个对象了,你王姨家的闺女……”那时他总说“等项目上线”,可等项目真上线了,等来的却是穿越到这个魔法与冷兵器交织的世界。
“回不去了。”他对着月亮喃喃,喉结滚动。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黑鞘短刀,老波比锻造时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的疤痕还在,比前世任何工牌都真实。
哈蒙代尔的晨雾会沾湿他的靴底,铁匠铺的煤烟会钻进他的衣领,艾丝瑞娜的木剑真的会劈得他肩膀生疼——这些鲜活的痛与暖,远比屏幕里的excel表格更像“活着”。
石栏上的茶盏突然轻晃,陈健低头,见自己的指节因用力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外袍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的“新灌溉渠”草案吹得哗啦作响。
月光恰好落在“支流”二字上,他瞳孔骤缩——对啊!
主渠绕开镇南的红土坡是为了避免塌方,可若在坡脚挖三条毛细支流,用竹管引水渗透,既能缓解主渠压力,又能让坡上的薄田喝到水!
“艾丝瑞娜!”他大步跨进书房,抄起鹅毛笔的手悬在半空——女卫队长正背对着他站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抚过他今早写废的那张“铁匠铺扩建”草稿。
听见声响,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转身时披风扫落了砚台边的碎纸片。
“我、我帮你收收桌子……”她的声音发颤,锁子甲下的胸脯剧烈起伏,“茶凉了我再去煮,或者……或者你要吃蜂蜜蛋糕?老玛莎今早烤的,我藏了一块在……在壁炉台的陶罐里。”
陈健这才注意到她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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