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庆元党禁(1/2)

绍熙五年的那场宫廷政变,如同一个拙劣的裱糊匠,用仓促的“内禅”勉强糊住了帝国权力的裂痕。年轻的宁宗赵扩被韩侂胄、赵汝愚等人拥立上台,但权力的蜜月期短暂得如同钱塘江的潮水,转瞬即逝。当拥立首功的赵汝愚被贬死衡州的那一刻起,临安的天空便已被韩侂胄的阴影所笼罩。至庆元元年(1195年),这片阴影终于凝聚成一场席卷朝野、钳制思想的寒潮——庆元党禁。

一、 权相砺刃

韩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已官居平章军国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韩侂胄,正对着案上一份长长的名单沉吟。名单上,密密麻麻罗列着数十个名字,为首者便是已故的理学巨擘朱熹,其后是彭龟年、陈傅良、叶适等一批名动天下的学者和官员。

“相公,此辈皆以‘道学’自诩,结为朋党,清流自居,动辄以‘正心诚意’非议朝政,讥讽相公‘专权’、‘近利’。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啊。” 心腹谏官京镗躬身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煽动。

另一谋士刘德秀接口,言辞更为露骨:“彼等‘道学’先生,徒有虚名,不晓实务。动言‘格物’,实则空谈误国!且赵汝愚生前,多与此辈往来。今赵氏虽去,其党羽犹在,遍布朝野,若不尽早剪除,必为后患!”

韩侂胄的手指缓缓划过“朱熹”二字,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需要立威,需要彻底肃清潜在的反对声音,更需要一个能凝聚自身势力、打击异己的借口。而这些标榜道德、拥有巨大舆论影响力的“道学”之士,无疑是最好的靶子。将他们在政治上彻底搞臭,便能为自己即将推行的“大事”(指北伐)扫清障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韩侂胄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彼等既自命清高,便让他们尝尝‘伪学’的滋味。传令下去,让台谏放手去搏!”

二、 伪学逆党

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围剿,就此拉开序幕。韩侂胄控制的台谏官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纷纷上章,对所谓的“道学”集团发起猛烈攻击。

奏疏如雪片般飞向宁宗的御案,用词极尽污蔑之能事:

“窃见近世士大夫有所谓‘道学’者,其说假借其似,足以欺世盗名…大率假名以济伪,愿陛下痛绝之!”

“朱熹本无学术,徒窃张载、程颐之绪余,为浮诞宗主,谓之‘道学’…四方伪徒,期以窃取科第…其伪不可掩也!”

更有甚者,将“道学”直接指为“逆党”,与已经倒台的赵汝愚挂钩,称其“图谋不轨”。

这些指控,荒诞而恶毒,却极其有效。在权力的推动下,舆论迅速被引导。一时间,“道学”二字在临安官场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疫。曾经门庭若市的理学门人,如今门可罗雀;曾经引以为傲的学术身份,此刻成了仕途上的污点。

庆元二年,朝廷正式下诏,宣布“道学”为“伪学”。次年,更立《伪学逆党籍》,将朱熹、彭龟年、陈傅良、叶适等五十九人列为“逆党”,悉数罢黜或贬谪,永不叙用。一场以学术思想划线的政治清洗,达到了高潮。

三、 风雨晦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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