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内禅重演(1/2)

绍熙五年(1194年)初夏,临安城在闷热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骚动。一股比江南梅雨更黏稠湿冷的氛围,自凤凰山皇城深处弥漫开来,逐渐笼罩了整个朝廷。疾病的阴影并非仅仅萦绕在龙榻之上,更盘踞在帝国权力交接的枢机之中。

一、 心疾难愈

重华宫,昔年孝宗颐养之所,如今却成了新君光宗赵惇时而清醒、时而迷乱的囚笼。这位即位刚满五年的皇帝,此刻正蜷缩在御榻深处,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脸色愈发青白。窗外一声突兀的鸦啼,竟让他浑身一颤,猛地将锦被拉过头顶,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父皇…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

侍立一旁的宦官宫娥们垂首屏息,目光低垂,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去深究那呓语中令人胆寒的意味。光宗的心疾,已非秘辛。这病症部分源于他本就脆弱的神经,更深层的,则源于那座近在咫尺的北内——重华宫。退居于此的太上皇孝宗赵昚,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的评判者,时刻提醒着光宗其皇位来源和那未曾达成的“中兴”期望,这沉重的压力最终压垮了他的精神。

御医束手无策,只能开出安神定志的汤药。然而,比汤药更致命的,是皇后李凤娘的操控。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凭借光宗的病态依赖,已将内廷权柄牢牢握在手中。她刻意隔绝内外,纵容甚至引导着光宗对太上皇的猜忌与恐惧。

二、 过宫风波

这一日,按礼制,皇帝需赴重华宫向太上皇问安。消息传来,光宗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骤然惊恐起来。

“不去!朕不去!”他挥舞着手臂,打翻了内侍奉上的药碗,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龙纹地衣上,污浊一片,“他要害朕!他要夺回皇位!朕不去!”

李皇后轻移莲步,来到榻边,柔声细语,却字字如毒蛇吐信:“官家圣体欠安,自是静养为上。太上皇那边…唉,也是心疼官家,不会怪罪的。”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只是外间那些大臣,尤其是留正那几个老顽固,怕是又要借此生事,聒噪不休了。”

她成功地将光宗对父亲的恐惧,引向了对外朝大臣的厌恶。果然,光宗眼中惧色更深,喃喃道:“对,对…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想逼朕…”

与此同时,宰相留正率领群臣,已整齐跪在宫门外,恳请皇帝依礼过宫。烈日炎炎,汗水浸湿了朝服,老人们身形摇摇欲坠,却始终得不到宫内的任何回应。留正须发皆张,以头叩地,血流满面,悲声高呼:“陛下!父子至亲,天伦所在!陛下不见太上皇,臣等不敢退!”

宫门紧闭,唯有蝉鸣刺耳。最终,年老体衰的留正不堪暑热与悲愤,当场昏厥。这场“过宫风波”以皇帝的彻底缺席和宰相的悲壮昏倒告终,朝廷体面,扫地以尽。消息传出,临安哗然,士林清议沸腾,皆言今上不孝,皇后干政,纲常沦丧。

三、 权阉弄枢

光宗病重不朝,政事自然陷入停滞。然而,帝国的机器却不能停转。权力的真空,迅速被新的角色填补。

内侍省押班,宦官王德谦,这个昔日不起眼的皇帝近侍,凭借其机敏和对光宗心意的揣摩,在李皇后的默许甚至纵容下,悄然走到了台前。垂拱殿的御座空悬,但御案上的奏疏却开始由王德谦初步阅览,择其“紧要”者,再通过李皇后转呈给神志不清的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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