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2)
“找啥呢?”老李突然从门口探进头,手里拿着个纸人,正是昨晚那个穿蓝布衫的,“刚在巷口捡的,你看这纸人,跟老周多像,连扣子都一样。”
我盯着纸人,突然发现它的眼睛动了——黑眼珠慢慢转,看向老李的脖子。老李还在笑,没注意到纸人的手正慢慢抬起来,指尖快碰到他的喉咙。
“别碰!”我冲过去把纸人打在地上,纸人摔在红颜料里,瞬间化了,只剩下几缕黑头发,缠在老李的鞋上。老李吓得脸都白了,盯着头发半天说不出话:“这……这不是老张他媳妇的头发吗?十年前老张他媳妇走了,就埋在城郊的乱葬岗,当时我还去帮忙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老张手腕上的疤,还有他说的“凑齐了”。突然,巷口传来消防车的声音,有人喊“城郊着火了”,我和老李赶紧跑过去,跟着人群往城郊跑。
乱葬岗那边已经烧起来了,火光里,我看见老张跪在坟前,怀里抱着个纸人——那纸人穿件红袄,眉眼跟老张一模一样,手里攥着块绣花帕子,正是我之前在铺子里看见的那块。老张看见我们,突然笑了,把纸人往火里一扔,自己也跳了进去。
“媳妇,我来陪你了……”他的声音混在火里,越来越小,“我扎了十年纸人,终于把你扎出来了,这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火越烧越旺,我看见火里的纸人慢慢站起来,穿着红袄,垂着手,像个活人。老张的身体在火里慢慢化了,最后跟纸人融在一起,变成一团黑灰,被风吹散。
后来,“纸人张”的铺子被拆了,改成了快递站。可我每次路过那里,总觉得有股糯米浆混着朱砂的怪味,夜里还能听见“沙沙”的剪纸声,像有人在扎纸人。
有天晚上,我加班到凌晨,刚上楼就看见门口放着个纸人——穿件蓝布衫,眉眼跟老周一模一样,手里攥着几缕黑头发。我吓得赶紧把纸人扔了,第二天一早,就听见快递站的小王说,昨晚他在店里值班,看见个穿红袄的女人,站在柜台后扎纸人,手里拿着块绣花帕子,见他进来,突然笑了,嘴角裂到耳根。
我再也不敢加班到凌晨,每天早早回家,把门窗锁得严严实实。可我知道,只要到了夜里,铺子里的剪纸声还会响,老张还在扎他的纸人,扎完一个,就会有人跟着走,就像老周,就像他自己。
前几天,我路过巷口,看见个小孩手里拿着个纸人,穿件红袄,眉眼跟老张的媳妇一模一样。小孩说,是在快递站门口捡的,纸人手里还攥着块绣花帕子,帕角绣着并蒂莲。我赶紧把小孩手里的纸人抢过来,扔进垃圾桶,可转身的瞬间,就听见垃圾桶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有人在剪纸,还有个女人的声音,轻轻说:“还差一个……”
我猛地回头,垃圾桶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在吹,像剪纸的声音,缠在我的耳边,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