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镜中租客(1/2)
我按下手机录音键时,阁楼的木地板正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有人踮着脚从身后走过。手机屏幕映出我发白的脸——t恤上印着“凶宅试睡员003”,这是我接的第三单生意,雇主给的地址在老城区槐树巷17号,一栋爬满爬山虎的民国小楼。
雇主李老板只在电话里说过三句话:“七天,每天五千,别问过去,别进阁楼最里间的储物室。”但我靠这个吃饭三年,哪栋凶宅没点“过去”?槐树巷17号的传闻早被我翻烂了:十年前住这儿的画家夫妇,妻子在阁楼上吊,丈夫第二天在储物室里失踪,只留下满地沾血的画纸,画的全是同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正从镜子里往外爬。
第一天晚上我没敢作妖,把行军床支在一楼客厅,对着大门摆了三个监控——一个拍门,一个拍楼梯,一个拍阁楼入口。夜里十二点刚过,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不是拖鞋蹭地,是硬底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从二楼一步步往下走。我攥着美工刀的手全是汗,盯着监控屏幕看:楼梯上空空的,只有墙面上的影子在晃,像有人提着个黑布包,影子里的布包还在往下滴水,在台阶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脚步声走到客厅门口就停了。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我放在茶几上的背包。过了两分钟,那声音又往楼梯上走,还是“咚、咚”的,每一步都踩在我心跳的间隙上。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敢掀开被子去看背包——拉链好好的,里面的东西没动,但茶几上多了张叠着的白纸,展开一看,是用炭笔画的简笔画:一个小人坐在行军床上,头顶悬着个圈,圈里写着“1”。
第二天我把行军床挪到了二楼卧室,卧室里有个嵌在墙里的老衣柜,镜子门蒙着层灰。我擦镜子时发现,镜面边缘有道裂纹,裂纹里卡着根黑色的长发,不是我的——我染的是栗色短发。夜里我故意没关衣柜门,监控对着镜子拍。凌晨三点,监控里的镜子突然亮了,不是反射灯光,是镜面自己发着冷白的光,光里慢慢浮出个影子:穿蓝布衫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头发垂到腰,手里攥着支炭笔,在镜子里的“墙面”上画。
我屏住呼吸盯着屏幕,看着那女人画完最后一笔,突然转过脸来——镜子里的脸是模糊的,只有眼睛特别清楚,黑洞洞的,直勾勾地对着监控镜头。我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等捡起来再看监控,镜子又恢复了原样,只有镜面中央多了个简笔画:还是那个小人,头顶的圈里写着“2”,小人旁边多了个站着的影子,影子手里举着支笔。
第三天我忍不住去了阁楼。阁楼的木地板踩上去软乎乎的,像底下垫着东西。最里间的储物室锁着,锁是老式的铜锁,上面锈迹斑斑,锁孔里塞着半张画纸。我用镊子把画纸夹出来,纸上画的是储物室的内部:墙角摆着个画架,画架上的画布空白,但画布前站着个男人,背对着画架,手里拿着刀,刀尖往下滴着血,血在地上积成个圈,圈里写着“3”。
那天晚上我没睡,坐在行军床上盯着储物室的方向。凌晨四点,阁楼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画纸。我摸出手机往阁楼走,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阁楼的门缝里漏出光,不是灯光,是和镜子里一样的冷白光。我推开门,看见储物室的门开着条缝,缝里有支炭笔伸出来,在地板上画了个圈,圈里刚写完“3”,炭笔突然停了,然后慢慢往门缝里缩,像是有人在里面往回拉。
我没敢追,退到二楼卧室时,突然发现衣柜镜子里的影子不对——我明明站在镜子正面,镜子里的我却侧着身,肩膀后面还靠着个人,穿蓝布衫,头发垂到我肩膀上。我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再看镜子,镜子里的“我”正对着我笑,嘴角咧到耳根,手里还拿着支炭笔,在镜子上画了个小小的“4”。
第四天我找李老板要说法,电话里他的声音发颤:“别管那些画,撑过七天就行,钱我加倍。”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李老板的声音和十年前失踪的画家的采访音频很像——我昨天翻旧新闻时听过。夜里我把所有监控都对准储物室,自己坐在衣柜旁边,盯着镜子看。凌晨两点,镜子里的冷白光又亮了,那个女人慢慢走出来,这次不是在镜子里画,是走到镜子外面,脚踩在地板上没声音,手里的炭笔在卧室的墙上画:小人头顶的圈里写着“4”,小人的手被另一只手拽着,那只手的手腕上有道疤。
我突然想起旧新闻里说,失踪的画家左手手腕上有道很深的疤,是年轻时画画被刀划的。我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昨天擦镜子时被裂纹划了道小口子,现在结了痂,位置和镜子里那只手的疤一模一样。那女人画完,突然转头看向我,这次她的脸清楚了,眼睛下面有颗痣,和我妈年轻时的痣长在同一个地方。我脑子“嗡”的一声,想起我妈去年去世前说的话:“你小时候住过槐树巷,你爸在那儿画过画,后来……”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就昏过去了。
第五天我翻遍了老城区的档案馆,找到槐树巷17号的旧档案:十年前失踪的画家叫陈砚,他妻子叫林蓝,上吊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档案里夹着张照片,陈砚左手手腕上有疤,林蓝眼睛下面有颗痣——和镜子里的女人一模一样。还有张病历,林蓝有精神分裂症,住院记录里写着,她总说“镜子里有个人要抢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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