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家新娘(2/2)

说完,沈玉容突然朝林文轩扑过来,指甲长得像爪子,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脸,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孽障!休得放肆!”

玄清提着桃木剑闯了进来,剑尖直指沈玉容。沈玉容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满是怨毒:“又是你这道士!多管闲事!”

“你怨气不散,残害活人,贫道岂能不管?”玄清从袖里掏出一张黄符,往空中一抛,“敕令!”黄符瞬间燃起来,化作一道金光,打在沈玉容身上。沈玉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玄清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这鬼怨气太重,刚才只是附在她身上试探,明日婚期才是关键。”他转头对林文轩说,“明日新娘上轿前,你让她喝一碗符水,再把这道护身符缝在她的嫁衣里。拜堂时,我会在堂屋布下阵法,只要熬过拜堂,送入洞房,这鬼就再也无法纠缠她了。”

林文轩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安。他守在沈玉容床边,直到天快亮时,沈玉容才醒过来,烧也退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对昨晚发生的事毫无记忆。林文轩没敢告诉她真相,只说她是累着了,让她好好休息,准备今日的婚典。

谷雨这天,槐阴巷张灯结彩,林公馆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沈玉容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被扶上花轿。花轿里放着桃木剑,她贴身戴着玄清给的红布包,怀里还揣着那道护身符。林文轩骑着马走在花轿旁,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花轿到了林公馆门口,按照规矩,新郎要踢轿门,新娘才能下轿。林文轩刚抬起脚,轿子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东西撞在了轿壁上。紧接着,轿帘被风吹得掀开一角,林文轩瞥见沈玉容坐在里面,头歪着,头发散了下来,盖头掉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一丝神采——跟昨晚被附身时一模一样!

“玉容!”林文轩心里一紧,刚要上前,玄清突然拉住他:“别过去!她被缠上了!”

玄清从怀里掏出桃木剑,快步走到轿前,大喝一声:“秀儿!你既已入土为安,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再不停手,贫道就毁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轿子里的沈玉容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声音尖锐刺耳:“永世不得超生?我早就不得超生了!我在槐树下吊了三十年,看着你们林家在这宅子里娶妻生子,其乐融融,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孤孤单单地做个饿死鬼?今天这新娘,我非做不可!”

话音刚落,沈玉容突然从轿子里跳出来,疯了似的往堂屋跑。林文轩和玄清赶紧跟上去,只见她直奔供桌,抓起桌上的喜烛,就往自己身上戳。“别拦我!”她尖叫着,“我烧死自己,就能做林家的鬼新娘了!我要永远待在这里,谁也别想赶走我!”

玄清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蜡烛,桃木剑抵住她的眉心:“孽障!你可知你这样做,不仅害了沈小姐,也毁了你自己!你本是无辜枉死,只要安心投胎,来世定能有个好归宿,何必执迷不悟?”

沈玉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可眼神里还是带着怨毒:“好归宿?我十五岁就死了,连喜欢的人都没来得及嫁,哪来的好归宿?林文轩,我见过你小时候,你在槐树下读书,我还帮你捡过掉在地上的书……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可你却要娶别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林文轩愣住了,他小时候确实在槐树下丢过书,后来书自己回来了,他一直以为是哪个邻居捡到了,没想到竟是秀儿。他心里一阵发酸,对着沈玉容的方向鞠了一躬:“秀儿姑娘,是我不对,我不该忘了你。可玉容是无辜的,你不能害她。如果你愿意,我会每年都去给你上坟,烧些纸钱,让你在那边也能过好一些。”

沈玉容的哭声渐渐小了,眼神也柔和了些。玄清趁机从袖里掏出一张超度符,贴在她的额头上:“秀儿姑娘,放下执念吧。贫道会为你做一场超度法事,助你早日投胎转世,来世定能得偿所愿,嫁个如意郎君。”

符纸贴在额头上的瞬间,沈玉容的身体晃了晃,眼睛慢慢闭上,倒在地上。林文轩赶紧上前,抱起她,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玄清松了口气:“她走了,怨气散了,不会再回来了。”

沈玉容醒来后,对刚才发生的事还是一无所知,只觉得浑身乏力。林文轩把秀儿的故事告诉了她,她虽然害怕,却也可怜秀儿的遭遇。当天下午,玄清在老槐树下做了场超度法事,法事结束后,老槐树上的槐花又重新开了,雪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一层碎雪。

婚典继续进行,拜堂时,沈玉容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手里攥着林文轩的手,虽然还有些紧张,却不再害怕。夜里,洞房花烛,林文轩看着坐在床边的沈玉容,轻声说:“以后,我们每年都去给秀儿姑娘上坟吧。”

沈玉容点点头,笑了笑,眼角的泪痣在烛光下格外温柔:“好,让她也能看看,我们过得很好。”

从那以后,每年谷雨前后,林文轩都会带着沈玉容去城外给秀儿上坟,烧些纸钱和鲜花。槐阴巷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春日里,雪白的槐花落在林公馆的院墙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诡异的影子。

只是偶尔,在寂静的夜里,有人会听见老槐树下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像是个姑娘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可仔细听,又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有人说,那是秀儿还没走,在看着林家的幸福;也有人说,那只是风声,是大家想多了。

但林文轩知道,秀儿是真的走了。因为他曾在梦里见过一个穿蓝布旗袍的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对他说:“谢谢你,我要去投胎了,来世,我会做个幸福的新娘。”醒来时,窗外的槐花开得正艳,阳光透过树枝,洒在他和沈玉容的床上,温暖而明亮。